珈等人便靜靜坐於琴臺前,倒也沒了往日打口沫官司的心思。

大家都是頭一回上課,難免有些惴惴。

辰初正,柳夫子一身青衣素裙,自門外走了進來。

她是個樣貌端肅的女子,膚色微黑、眉直眼正,面相頗為嚴厲。

她並不多話,進了琴室後只略點點頭,便開始授課。

先向四人解說了琴技的幾種基本指法,又叫各人練習了一刻,隨後,柳夫子便彈了古曲《頤真》的第一段,作為今天這堂課的主要內容。

傅珺曾偶聽王氏說過,《頤真》此曲,取“謂寡慾以養心,息靜以養真,守一處和,默契至道”為意,曲韻簡明沖和。

卻見柳夫子撫此曲時,果真是面色淡然,一雙不大的眼睛微微闔住,雙眉舒放,似是沉浸在樂曲之中。

坐中四女有三人在凝神細聽,唯有傅珺,面色微有些不自然:以前一直沒發現,她好象……有點……聽不出音與音之間的差異。

換言之,侯府四姑娘傅珺,很可能是個音痴。

傅珺自忖前世自己樂感正常,那麼問題應是出自於原主。

繼承了原主的身體,獲得新的生命,此為幸事。

而不幸的是,原主身體上的某些缺陷,亦非傅珺這縷遊魂可以改變。

看來原主大腦中感受音階的部分有點異常,因此傅珺才會聽不出音與音之間的差異。

傅珺蹙眉凝思,一晃神的功夫,柳夫子已是一曲終了。

曲罷,柳夫子將曲譜與了四人,先叫她們學著看譜,又教了兩個指法。

彈彈學學,一個時辰便過去了。

那柳夫子面相雖厲,其實倒並不太難說話,佈置下來的課業也簡單,叫姑娘們先學著讀會曲譜,若能撫出琴曲來自然是好,便不能亦無礙,並沒有做硬性規定。

回到秋夕居後,抱著自己“心愛”的大布老虎,傅珺的心情很快便平復了下來。

音痴就音痴吧,能夠重活一世已經足夠幸運了,些許缺憾並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