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腳下,三千身著匪盜黑衣的兵士已列隊整齊。

他們手中拿著黑麵罩,尚未蒙面,臉上的緊張和興奮一覽無餘。

陳鈺不由蹙眉,新兵!

陸全為將多年,能力毋庸置疑。可這次必須讓餘將軍看出伏擊者乃訓練有素計程車兵,而非尋常匪盜等烏合之眾。

否則,就達不到嫁禍給懷安郡王或世子的目的。

陳鈺望著躊躇滿志的陸全,斟酌道:“若換人還來得及嗎?”

他這裡缺衣少食,不知是否有精兵。

“怕他們完不成任務?”陸全皺著眉,彷彿自己的孩子被人嫌棄。

只是佯裝伏擊,最適合歷練新兵。

陳鈺解釋道:“餘將軍能得瑞王倚重,定非庸碌之輩,他能看出來是佯攻嫁禍還是拼死阻撓援助乞戎人,精兵更能證明懷安郡王包藏禍心”

“當然,還是要以儲存實力為先。若不幸受傷被俘,就堅稱是懷安郡王的人,留得性命,伺機營救,切不可死拼。”

就算集合邱將軍和陸將軍的所有兵馬,也不及瑞王的三成。

今後一旦有變,想要攻下營州談何容易!

儘量讓瑞王父子彼此消耗,至於能到何種程度,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陸全望著面前兵士們期待的眼神,心有不忍。他們演練多時,早就盼著上陣殺敵,忽然換人……

罷了,大局為重。

“我調精兵來。”

陳鈺將他臉上的遺憾之色盡收眼底。

她盯著他那隻左眼,硬著頭皮道:“陸將軍就不必出戰了,在後方接應退兵就好。”

萬軍之中,一個獨眼的人最容易被人記住。

陸全的臉色冷了下來:“若你跟著退回山裡我就不去。”

陳鈺此行的目的是跟著懷安郡王的人撤退,找到他藏兵的地點。素月和邱影不在,素心又是個弱女子不能相伴,他不放心。

“將軍若不意氣用事自毀右眼,這次我定帶你一起潛入懷安郡王的軍營。”

陸全無奈地撫了一下右眼。

勸阻的話他已說了一籮筐,完全不管用。

陳鈺安慰道:“我有斷魂散,會見機行事。懷安郡王的兵馬不是在成州就是在定州,這兩處皆有邱將軍的人在,我會設法與月姑姑聯絡。”

有人跟著反而累贅,她一個人脫身沒有任何問題。

陸全只得作罷,重新調兵遣將。

餘將軍的兵馬自夜半子時出發,一夜馬不停蹄,清晨時也才行進到半途。

自瑞王初登大位那年與乞戎人一戰之後,營州官兵就再未有過實戰。可身為一軍之將,絕不能把士兵養成廢物。

東西大營裡的兵士沒閒過一日,他手下身著黑甲的精兵是他最大的驕傲。

可惜,有世子的銀甲兵拖後腿……

“原本清晨抵達永和宮,看這速度,午後能到就不錯了。”

餘將軍嘆了口氣,打量著身側的孟離:“先生穿上盔甲也挺像回事的。”

孟離在馬上拱手道:“多謝將軍成全。”

瑞王對諸子的忠誠一直都很自信,可自從在練武場發現了懷安郡王的人,他就起了戒心。

暗中清查之下,除了世子之外,無論嫡出還是庶出的兒子,皆在他身邊安插了人手……

庶子是為了窺探他的心思,藉機邀寵。

懷安郡王和永寧郡王就難說了!

這次出兵事關重大,北城門向來冷清,莫名有大批人出入,豈能毫無察覺?

瑞王只含糊地暗示過餘將軍,讓他謹防匪盜襲擊。

父子兄弟不睦,這種家醜不可外揚,尤其不能讓皇上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