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融的月色從半開的房門照進來。

劉逸在廊下徘徊的身影,不時投在正堂的地上,宛如一幅會動的畫卷。

慧和郡主面色憂鬱,她的目光追隨著那晃動的影子,感受著從門外灌進來的涼風,回想著多年前自由自在賞月的情景。

弟弟已然成家,這道門檻該跨出去了。

她緊抿著唇,從腕上褪下一隻翠玉鐲,拉起陳鈺的手給她戴上,低語道:“把這個給父王,告訴他我很想他。”

陳鈺心中五味雜陳,慧和郡主終於做出了決定。

劉逸一直對劉弘毀了慧和郡主的容貌耿耿於懷,加上瑞王對子女的偏心,這種積怨越來越深。

他認定這個父親冷血無情,帶著為慧和郡主出氣的執念爭奪世子之位。

生在王侯之家,爭權奪利算不上錯,可他不該被怨念矇蔽了雙眼,想當然地以為把慧和郡主關進望雲閣會比在瑞王府更好……

陳鈺走出望雲閣,回眸瞥了一眼重新關閉的房門,轉身踏上等在院子裡的馬車。

為防路上被金甪衛襲擊,劉逸安排二十名護衛跟在馬車後,還有近三十名護衛喬裝成普通百姓不遠不近地跟著。

瑞王從劉弘的事上吸取了教訓,只允許劉逸府中養三十名護衛……

走出郡王府之後,劉逸才上了馬車。

昏暗的馬車裡,傳來他低沉的聲音:“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沒什麼好後悔的,若被困在望雲閣一輩子,倒不如死了的好。”陳鈺語氣乾脆,沒有絲毫留戀。

劉逸心中微微一震,不由想起姐姐說過的話:“若能得一日自由,就是死了也甘願!”

馬車緩緩向瑞王府駛去,比步行快不了多少……

陳鈺心中隱隱不安,走得這麼慢,說不定還沒到瑞王府就要折回去。

她催促道:“蘇家人尚在牢獄之中,還請郡王快些。”

“你不是怕金甪衛嗎,總要讓侍衛跟得上。”

雖如此說,劉逸還是讓車伕稍微加快了速度。

約莫一炷香後,馬車剛拐進瑞王府所在的聖龍街,身後便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外面的人勒住馬,喘著粗氣,壓低聲音道:“郡王妃的院子走水,趁家丁救火之際,有一群不明身份的人襲擊望雲閣,放走了裡面的侍女。”

劉逸心中一驚:“郡主呢?”

“郡主安然無恙。”

劉逸鬆了一口氣:“那些侍女可曾追回來?”

“待護衛追出去時,她們已不見蹤影……”

黑暗中,劉逸望著對面陳鈺的身影,默然良久:“帶著後面的人回去吧,我這裡已經不需要護衛了。”

從昨夜陳鈺找上他,就想好了要給他製造麻煩。

對她而言,他是仇人之子。

不曾傷姐姐分毫已是萬幸,還能期待些什麼……

馬車繼續前行。

劉逸沉聲道:“我們扯平了,希望到了瑞王府你能安分些,父王可不會手軟。”

陳鈺笑道:“多謝郡王提醒。”

既然哥哥他們都贊成四公子做世子,這些成年的兄長豈能放過。

一切才剛剛開始而已!

馬車在瑞王府門前停下,劉逸帶著陳鈺向瑞王的書房走去。

到了二門外,陳鈺主動將短劍交出去,叮囑道:“這是瑞王贈予的寶劍,可要記得還給我。”

劉逸緊皺著眉頭,只覺得她不知死活。

皇上大肆發動金甪衛要找的人,父王怎麼敢留?

最終,只會像十三年前的太子和太孫一樣葬身營州……

書房內,瑞王已經等候多時。

安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