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骨舉起酒囊,仰著脖子往嘴裡灌著。

他呲溜抹了一把嘴:“你們大榮國的酒還行,人卻不怎麼樣。表面上和和氣氣,背後就開始嚼人舌頭。”

酒氣加酸臭氣,陳鈺和邱影被燻得直往後退。

“怎麼,怕我吃了你們?”

邱影捂著鼻子道:“你不知道自己有多臭嗎?”

阿木骨一愣,嗅了嗅身上的味道,往身後瞥了一眼,難怪孟離跳到湖裡去了。

他走到正中的廊柱下,遠遠地倚著柱子道:“你帶了短劍,卻不敢在孟離面前拿出來,你的劍是偷來的。”

陳鈺一副被人看破的模樣:“九王子英明,的確有些來路不正。”

阿木骨抿了一口酒:“等會兒我就告訴孟離。”

這也算威脅?

不應該在宮門外就當即揭穿她嗎?

“還有方才你們說的那些話。”

邱影的手伸向腰間的短刀,陳鈺忙道:“我們這些普通百姓,偶爾對權貴發些牢騷,九王子何必搬弄是非。”

這傢伙定是有事。

“我問你們,瑞王妃長什麼模樣?”

陳鈺搖頭道:“沒見過。”

阿木骨冷笑一聲,五年都沒見過,會有這種事?

“我們大榮國的女子身居後宅,幾乎足不出戶。富貴人家的女眷出門,不是乘車便是坐轎,很難見到她們的容貌。”

陳鈺見阿木骨盯著她和邱影,解釋道:“我們是地位低賤的商人,例外!”

阿木骨一口接一口地飲著酒,他站在陰影裡,陳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方才他並未給孟離回覆,此刻又是威脅又是盤問,他定是信不過孟離。

陳鈺乘機問道:“當初孟離向乞戎王進言,是讓郡主與皇子聯姻還是與瑞王聯姻?”

“你們果然不是一路的。”阿木骨似乎分外高興,又抿了一口酒:“他很狡猾,只說聯姻的好處,並未特意指明與誰聯姻。不過,是瑞王老賊的使臣先到的。”

夠謹慎,以此很難判斷他為誰去的乞戎族。

“九王子還有什麼要問的?”

阿木骨從懷中拿出一支白色的簪子,像寶貝似的託在掌心裡,略一遲疑,還是走上前道:“把這個送給瑞王妃,若她真是珠兒定會認得。到時你再去那片楊樹林,把她的話傳給我。”

“九王子可能不清楚我們大榮國的規矩,像我這種身份的人,是根本無法進入瑞王府的。”

若真促成瑞王與乞戎族結盟,她豈不是自找麻煩嗎?乞戎騎兵到雲亭山一趟可是很便利的!

“你不怕我把短劍的事告訴孟離?”

“大不了我把短劍獻給瑞王,還能討得一筆賞銀。”陳鈺抬腳便走。

阿木骨攔在她身前,丟掉酒囊雙手抱在胸前。

陳鈺以為他要動武,連忙跳開,從懷中掏出短劍。誰知他舉起一枚白森森的扳指道:“這是我的信物,若你肯幫忙,今後可拿著此物讓我做任何一件事。”

看來他真的很著急。

陳鈺瞥了一眼那枚狼頭扳指,坦言道:“明人不說暗話,你們乞戎族為禍也有數百年,營州多少百姓無辜遭殃。今日未取你性命皆因孟離跟著,想讓我通敵斷無可能。”

阿木骨的唇角閃過一絲悲涼的苦笑,良久方道:“若我為王,絕不動營州百姓分毫。”

陳鈺冷笑道:“九王子可知,為何歷任乞戎王都要來營州擄掠?”

阿木骨一時語塞,每逢冬春青黃不接之際,乞戎百姓飢寒交迫,牛羊凍死餓死無數,不去搶吃什麼!

“那日在楊樹林,你要完銀票又要簪子……隻身一人在困頓時尚且靠劫掠為生,面對無數嗷嗷待食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