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了多少?”

李修吭哧半晌,嘆道:“只剩這座宅子和南城外的那處田莊。”他這個管家已無家可管了。

陳鈺心裡窩火,卻只能安慰李修:“還有口吃的,比沿街乞討強多了。”

她略一思忖:“你和巧蘭商議一下,今後索性丟開手,讓蘇銘一個人料理去。家裡的開銷用度只管給他要,沒有就讓他自己想辦法。告訴巧蘭,千萬別心軟。”

李修點頭應著,早該如此了。

蘭姑娘是看公子沒了祖母,小姐又帶著家產去了北城,撇下他一人孤零零的,一時心軟就縱著他。比先前老夫人在時還嬌慣,能不出問題嗎!

陳鈺向李修討了鑰匙,返回芷蘭院。

她從床頭的牆洞裡拿出一個鹿皮綬囊。綬囊裡裝著一枚雞血石雕刻而成的錦鯉玉墜,是母親留給她的唯一遺物。

陳鈺將綬囊揣入懷中,對邱影道:“收拾好就先去後角門等我,我到凝輝院看看。”

一輪圓月高懸,影影綽綽的樹枝隨風輕舞,送來一股細微的藥香。一剎那,陳鈺恍然覺得蘇老夫人還在內室裡等她。

如水的月光灑在窗欞上,如同往日屋內透出的燭光。

陳鈺抬眸望著那輪圓月,月光應是白色的才對。她定睛望著窗欞,微黃的光芒……

屋內有人!

門沒有上鎖,陳鈺躡手躡腳地推門而入。

燭光是從內室裡透出來的。

她伸手摸出懷中的短劍,舉在胸前。

透過珠簾,一個黑影背對著門口在屋裡翻找著什麼,顯然一無所獲。他又對著後牆望了片刻,走上前去探那幅富貴牡丹圖。

陳鈺掀簾而入,玉珠發出清脆的聲響。

那人迅速轉過身,黑色的面罩將他的臉遮得嚴嚴實實,只剩兩隻黑洞洞的眼睛。

“你想要什麼?”

那人並不答話。

陳鈺將門掩上,揮動衣袖拂滅了蠟燭,內室裡頓時漆黑一片。

她覷著後牆向那人襲去。

那人直往門邊撲,他聲息不聞,身姿宛如泥鰍般靈活。

陳鈺只能憑他微弱的鼻息來判斷他的位置,她本以為可以靠對內室的熟悉佔據優勢,沒想到竟是給自己找麻煩。

此人定是做慣了樑上君子!

黑暗中,那人輕呲一聲。

陳鈺驟然轉身,可為時已晚,她被他從身後緊緊鎖住脖頸。

陳鈺持劍向後刺去,那人鬆開手擒住了她的手腕,另一隻手去奪她的短劍。

這把短劍是父王的遺物,斷不能被人奪走。她顧不上什麼招式章法,手腳並用,一頓亂踢亂撓。

那人顯然被唬住了,丟開她向門口跑去。

陳鈺自知不敵,又怕短劍有失,只得任他逃走。

她覺得指尖隱隱作痛,燃亮蠟燭一看,左手中指的指甲斷了半截,指肚上還殘留著血跡。

賊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