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航磊說的是真的,那麼足以見得人們是有多厭惡他們;而如果傳聞是真的,航磊又多麼叫人心疼。
他心頭奔湧著無法抑制的酸澀,航磊那張沒心沒肺的笑臉出現在於小安眼前,耳邊迴響著的是他高分貝的笑聲。
如果真的沒心沒肺或許還是件好事,然而於小安知道,航磊不是,一定不是。
他是那種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的人。
“媽……”於小安突然感到一陣涼意,拉過身後的被子裹在腿上,才繼續問:“那你怎麼看航磊?”
“如果是別人,我可能也會覺得,彆扭吧。”於媽媽小心地措辭,“可航磊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倆從小就最鐵,他總是護著你、讓著你,我有時候覺得他就像是你親哥哥,就是我親生的一樣,多招人心疼的一個孩子,早早就沒了媽媽,他爸雖然有錢,可你看什麼時候管過他,他還能沒有學壞,就很不容易了。同性戀怎麼了,又不是壞了心眼沒了道德。”
可能是自從聽說這件事以來,別人的議論一直壓抑著於媽媽表達自己的想法,以她的性子,即使不同意也不會去反駁,今晚,在自己兒子面前她終於可以痛快地表達自己的想法了,於是一口氣說了很多。
於小安別過頭去衝著於媽媽看不到的地方,他感受到想要流淚的衝動。
媽媽的一番話讓他動容,每一句都簡單樸實,可是每一句都直戳他心窩,因為他感同身受,深深心疼著航磊。
這種感情他感受得到、想得明白,卻從未跟誰提起過。
“媽。” 於小安掀開被子下了床,走到媽媽身邊輕輕抱住了她,“我替航磊謝謝你。”
所以爸爸住院人手不夠只是一個幌子。
叫他回家的真正目的,是為了當面確認他是不是航磊傳聞中的男朋友。
晚上獨自躺在被窩裡,於小安又不禁覺得好笑。
於媽媽的手法太不高明瞭,幸好情感可嘉。
於小安大孝子白天在醫院陪床削蘋果講笑話,晚上回家睡安穩覺的規律生活裡度過了七天,終於踏上了返校的火車。
當然,空手回的家,卻大包小包地回了學校。
一出站就看到了鶴立雞群的安嘯禹。
並不是他個子有多高,只是在於小安的眼睛裡,安嘯禹永遠自帶光環,吸引著他的視線不自覺地追隨,所以茫茫人群,他一眼就看到了他,那個屬於他的人。
如同久未見面的友人,在人來人往的火車站,安嘯禹大方地、放肆地、牢牢地擁抱了朝他迎面而來的於小安。
交換彼此身上相識不久卻彷彿已經刻入骨髓的熟悉的氣息。
叫人無法拒絕地貪婪。
他們透過呼吸來交換對彼此的想念。
短暫的分別似烈酒促成了情感的昇華,早安電話、晚安電話、三餐提醒、飲食報備,以及滿是時差的聊天記錄,一分一秒地拼湊了七天裡屬於他們的異地二人世界,有點遠,有點暖。
“我真的不想放開。”安嘯禹的嘴唇幾乎啃到了於小安的脖子,埋在他的肩頭惡狠狠地說。
“那就再抱會兒。”於小安壓低聲音回答。
“我特麼的想死你了。”
“你想我想的都說髒話啦?”於小安笑。
在寒風怒起的十一月,他只覺得周身溫暖,熱度自心口盪漾開來,漫及全身。
“近朱者赤。”
於小安還是笑。
“以後不管到哪兒都必須帶著我。”
於小安點頭,還是笑。
笑著笑著,就有溫熱的液體流出了眼眶。
原來愛情可以這麼順利,可以這麼感人。
如果,在對的時間,遇到了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