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們恭敬應道,“是,皇上。”

看了一眼這些年輕的官員,鳳長夜皺起眉頭。

這些公主中,不乏美貌者,如今淪為階下囚,若大寧官員貪慕美色想要仗勢欺辱於她們,恐怕她們為了平安離開這裡,也無法反抗。

他一邊扶著祝無歡站起身來,一邊喊,“小元子。”

小元子立刻上前。

他吩咐,“從宮裡挑兩個你瞭解品性的太監來鴻臚寺,誰敢私底下欺辱這些無辜女子,朕必不輕饒!”

小元子恭敬應聲。

他們家皇上果然是好人,不接受任何反駁!

當然,此時此刻也無人反駁。

祝無歡聽著院子裡撲簌簌跪下的動靜,以及眾公主們哽咽著謝恩的聲音,不由側眸看著鳳長夜。

自己不欺辱女子,也不允許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欺辱女子的暴君,真是越來越可愛了。

鳳長夜聽著皇后的心聲,心裡特別美。

他笑著邀請,“朕陪皇后去看那些王子?”

“好啊。”

祝無歡笑著應了。

她早就想去看那些王子了,她只是怕暴君以為她好美色,所以忍著沒主動提而已!

鳳長夜摟著她的腰,與她一同走向不遠處的另一個大院子。

鴻臚寺的官員上前將門開啟。

這個院子裡的王子們,精氣神與公主們截然不同。

西元公主們都是菟絲花一樣的柔弱女子,遭此劫難,自然畏懼害怕。

可西元王子們大半的人骨子裡就有無法馴服的野性,即便淪為了階下囚,他們依舊滿身戰意,好像只要給他們一把刀,他們就能立刻衝過來殺人。

所以門一開啟,一雙雙如虎如狼的眼眸,就驀地掃視過來!

冰冷,血性,殺氣騰騰。

在大多數這樣不友好的眼神中,一雙純淨溫和不帶任何惡意的眼睛,就顯得極其吸引人注意了。

祝無歡驀地看著那安安靜靜靠坐在屋簷下的年輕人。

他裹著一身不知道問誰要的灰撲撲袍子,相比其他王子們狂野露出大片胸肌的穿著,他穿得格外的規矩。

他長相普通,但因為那雙溫和的眼睛,讓他看上去多了兩分清雋儒雅,讓他有一種很獨特的氣質。

而他最顯著的特徵,是他右臉上一塊黑色的墨刑,上面刺著一個模糊的字。

祝無歡盯著他,有些遲疑。

他會是史書上那個有名的斷案高手,原名哈孜勃烈,後來改名叫寧國忠的人嗎?

史書上對那寧國忠的記載,就是面相溫和寬厚,右臉有墨刑,刺著一個奴字。

因為臉上有墨刑,他前半生過得很不好。

他滿腹經綸,不甘心做個普通人,可臉上有墨刑的他沒有入仕做官的資格,在考科舉的頭一關他就被刷了下來。

他聽聞,若是有人舉薦,可以不用考科舉也能直接去做小縣城的書吏,於是他很多次輾轉求人舉薦,可每一次都因為臉上那墨刑而被人拒絕譏諷。

前半生他磕磕絆絆,想盡了辦法都找不到一點出路,窮困潦倒,被放離鴻臚寺後他一度險些餓死。

倒不是他眼高手低不肯幹活兒,是因為他臉上的墨刑,人人拿他當罪犯唾棄他,他去給人做工,卑微的表示自己只要別人一半的工錢,都沒人要他。

而他是西元人,在大寧沒有土地,他想靠雙手種地養活自己都沒一塊土地。

他只能在街頭免費替人寫寫書信,換一兩個銅板果腹。

或者去山上採點草藥砍點柴火,換取廉價的錢財度日。

他這樣艱難的熬了二十幾年,直到大寧滅亡了,才迎來他人生的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