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嘉怡目光看著梁茶,下意識地多看了兩眼,忽然感覺到不對,忙把臉轉了回去。時隔三年,沒想到梁茶的變化如此大。他從一個幼稚的少年變成了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並且村裡人都對他的話很信服,甚至超過了對村主任的信服度。

她突然想起那一年,梁茶生日前夕在學校宿舍吹牛吹大了,說女朋友會到北京陪他一起過生日。室友們紛紛起鬨,說是馬上要一睹“嫂子”的芳容。事後,梁茶給她來了電話,希望她能給個面子來北京陪他一起過生日。她說路程太遠了,又要忙做畢業論文,婉拒了梁茶的邀請。梁拆一連求了她幾天,她都沒有答應他去北京陪他一起過生日。

那陣子她剛從朗村一個嬸子那邊聽說到關於母親的下落,說母親好像在白雲區一帶出現過,於是她每天都會從學校乘坐公交車前往廣州白雲區到處尋找母親的下落。可惜找了幾天都沒有找到母親的下落,臨近梁茶生日前一天,梁茶再一次打電話給她,希望她能去北京幫他挽回一個男人的面子。

嘉怡因為找不到母親,一肚子的委屈和心酸變成了惱怒,第一次和梁茶發生了爭吵。電話裡面她歇斯底里上綱上線,劈頭蓋臉將梁茶一頓痛斥。梁茶全程沒有發出聲音,直到嘉怡一吐為快之後說了一聲“知道了”,然後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那天晚上嘉怡罵了梁茶,自己跑到學校操場怒跑了三十圈,最後分不清臉上的是汗水還是淚水。第二天是梁茶的生日,嘉怡一大早醒來看著手機日曆顯示是梁茶的生日。往年他們都是一起過生日,大一大二梁茶過生日都會從北京千里迢迢飛到廣州。她考慮良久,上網訂了一張飛北京的機票。航班發來一條提醒,北京今日有大雪,出行注意保暖。

嘉怡放下手機開始收拾簡單行李,打算去北京給梁茶一個驚喜。飛機抵達北京的那一刻,天色已經黑了,晚上八點多的北京外面下著鵝毛大雪,嘉怡只穿著一件南方人最厚的大衣出現在北京首都機場。她撥打了梁茶的號碼,手機卻一直打不通。於是她裹緊了那件雪白色的大衣,打了一輛計程車前往梁茶所在的那所大學。

梁茶那天晚上並不在宿舍,他和室友吹牛說女朋友會來北京陪他一起過生日。沒想到嘉怡根本不願意來北京,年少輕狂的男人無法抹開臉面於是對一個宿舍的室友撒個謊。

“兄弟們,我女朋友社恐,她不好意思見到大家。今兒晚上我就不陪你們了,我要出去和我女朋友匯合嘍。她第一次來北京,我打算趁著週末帶四處溜達一圈,等我回來請你們吃飯。”

室友們都“罵”他重色輕友,梁茶笑嘻嘻地拿了幾條褲衩假模假樣放進了一個黑色雙肩包。幾個大小夥子都起鬨,讓他別忘記買杜蕾斯做好安全措施,千萬別在校大學生秒變人父。梁茶在室友的鬨笑聲中離開了宿舍,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他乘坐公交車去了朝陽區,找了一家網咖開始洩憤。往常他從來都不玩遊戲,那天他玩了一夜。網咖外面下著皚皚大雪,網咖裡面的暖氣讓他熱得只穿了一件白色T恤。那天晚上他還第一次嘗試了抽菸,抽第一根菸的時候嗆得眼淚直流,第二根、第三根的時候就好轉了許多。

他玩命地打遊戲,過去看不起網咖裡面那些沉醉在遊戲虛擬世界中的人,如今發現遊戲這東西真的可以暫時忘記煩惱,甚至手機沒電了都沒有察覺。嘉怡穿著一件薄款大衣站在梁茶他們學校門口,整個人都凍成了一個賣火柴的小女孩。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雪,真真切切看到雪。上一回看到雪,是宿舍裡面一個北京大妞用保溫瓶帶來的雪,她們幾個女生看到雪的時候都驚呼不已,宿舍裡面不時傳出“哇——”聲。那一刻站在梁茶學校門口,她無暇欣賞眼前的大學,整個人哆嗦成一團被門衛處的保安發現了。

保安看她穿得單薄,又帶著行李,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