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老皇帝的質疑,李瑤也懶得過多解釋,直接將信件放在他的床上。

將所有信件都看完之後,老皇帝沒有想象中的憤怒,反而更為平靜。

“其實朕早就知道太子的狼子野心,朝中上下,拉攏了大量的大臣。”老皇帝悠悠道,“只不過沒有想到,他竟然敢勾結蠻族,徒徒損耗我大凌軍力。”

“徐太尉也被下獄了。”

“呵呵,這小子做事還想得很周全。”老皇帝笑道,“確實,如果想要篡位,就必須先將徐戰控制住。否則他振臂一呼,大軍就會直奔京城。”

“既然你都明白,為什麼不早做防範?”

“防什麼?防自己的兒子?防自己的大臣?”老皇帝道,“要是什麼都防,那這天下還怎麼治理?”

李瑤:……你說的好像很有道理。

“不過朕也防了,讓劉昀去了逸州,希望這樣能保住他的性命吧。”老皇帝輕嘆一聲,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轉臉問,“對了,你是誰?”

李瑤沒想到他還是個呆萌老皇帝。

於是她取下臉上的黑布,露出了真容:“我是李瑤。”

老皇帝看了李瑤很久,這才回過神:“原來你就是李瑤。我聽昀兒多次提起你,如今看來,他倒不是在哄我開心。只是你這份膽識,就足以讓天下大多數男兒黯然失色。”

“陛下過獎了。”

“你說你來救朕?”

“是。”

“呵呵,你的好意,朕心領了。”老皇帝道,“朕是不能離開皇宮的,離開一步,太子就能順理成章地登上皇位。這跟直接殺死朕,又有什麼區別?”

好像確實沒有區別。

“所以你走吧,不要再管京城的事,太子現在已經權勢滔天,沒有人能再阻止他篡位登基了。”老皇帝道,“回逸州去,代我告訴昀兒,不要想著為朕復仇,好好地在逸州過日子。”

“好,那我走了。”

把信送到,李瑤的目的已經達成。

至於皇帝怎麼利用這些信件,就不是她能關心的了。

回到繩索旁,李瑤麻利地向上攀爬,結果剛爬到一半,又聽老皇帝說道:“你真就這麼走了?”

李瑤愕然,不是你讓我走的嗎?

“陛下還有事?”

“朕……”老皇帝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道,“朕已時日無多了。要不,你留下來陪朕再說說話?”

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可能最期待的就是兒女能在身邊陪著了。

但這個老人的兒子,偏偏又是個狼子野心的傢伙,劉昀又遠在逸州。

算了,反正時間還早,就當是積點德吧。

李瑤又順著繩子滑了下來,搬了個椅子在老皇帝身旁坐下:“陛下想聽什麼?”

“你就給朕說說逸州的事,聽聞你在逸州弄了很多有意思的東西。”

“也不算多有意思,就是些小玩意兒。”

……

“嗯,朕就想知道,那兩個輪子的車,它為什麼就不會倒?”

……

“還有那紅薯,一畝真的可以產出幾千斤?”

……

“還有還有,一盆炭火,是怎麼將人送到天上去的?”

……

今晚的老皇帝,像極了一個好奇寶寶。

可能是因為沒有一點皇帝的架子,李瑤也對他不反感,其實能跟當今皇帝聊聊家常這種事,一輩子可能也就這麼一次。

這種體驗,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一不注意,時間就到了第二天凌晨。

“陛下,我必須要走了。”

“唉,去吧,”老皇帝道,“謝謝你陪朕說了這麼久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