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漫,與偏殿內的陣陣誦經聲相比,正殿裡靜悄悄的,幾乎是落針可聞。

在那洛的監視下,丹荷跟芳草各自拿了件衣裳返回偏殿,此後便不再出來。

雲珠得知此事,心裡一點兒也不意外,她只是驚詫那人的謹慎,看來她還得添把火才行。

接下來的幾日,這幾人每夜都安靜地祈福,前朝卻在沸沸揚揚地挑選太子。

孟古青得了吳克善的授意,經常穿著那身華服在順治面前招搖過市,時而提起:“皇上,您覺得太子應該選誰擔任?”

順治躺在床上,有氣無力道:“朕也不知。”

他的臉上畫了妝,顯得蒼白瘦削,孟古青看得眼底略有幾分嫌棄,正好這時睏意襲來,她以帕掩嘴道:

“皇上,臣妾先去午歇了,讓宮女伺候你吧。”

順治慢慢點頭:“嗯。”

等孟古青噠噠離開了,順治才掀開被子,走到書房裡找碩塞談話:“他們擬的人選有誰?”

“皇上請看。”

碩塞把摺子遞過去,順治接過來看見幾個熟悉的人名,諸如簡郡王、鰲拜等嫡子嫡孫,亦或是世家大族之子。

他把摺子隨手一扔,轉身坐到椅子上,嗤笑一聲:

“倒是打得好主意,朕一時病重,他們便跟吳克善聯起手來了,原來在他們眼裡,這大清的寶座是任由他們予取予求的。”

碩塞也覺得此事棘手,他再度詢問:“皇上,您還不打算病癒嗎?”

順治下意識想去撥弄腰間的荷包,卻摸了個空,他收手解釋:“快了,等他們推選太子之日,就是朕病癒之時!”

碩塞鄭重拱手道:“那奴才就等待皇上的好訊息了。”

“辛苦你了。”

順治拍拍他的肩膀,隨後轉身離開,行走間玉飾碰砸聲響起,腳步聲漸行漸遠。

碩塞回頭看著滿桌的奏摺,不由默默嘆了口氣,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承乾宮偏殿,巴庶妃對著面前的丹荷問道:“賢妃今夜要去乾清宮伺候皇上?”

丹荷點頭應道:“是啊,方才吳公公來過了,讓賢妃娘娘申時就過去用膳呢。”

巴庶妃眼眸一轉,側耳跟她說了幾句,然後坐到梳妝鏡前擺弄自己的妝容。

而云珠則是特地派了落葵去一一通知她們:“…賢妃娘娘說晚膳便由庶妃各自的宮女提回去,祈福照舊。”

巴庶妃多問了一句:“賢妃娘娘何時歸宮呢?”

落葵抬頭望了她一眼,搖搖頭道:“這個娘娘沒說,庶妃找娘娘有事?奴才可以代為轉達。”

巴庶妃擺擺手道:“沒事,我就隨口問問。”

落葵福了福身道:“既然庶妃無事要問,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去吧。”

等落葵回到正殿,把幾位庶妃的態度詳盡告訴雲珠,雲珠微微一笑,吩咐她跟著自己一塊去乾清宮。

落葵疑問道:“可是…誰留下來看著她們呢?”

“放心吧,有人會盯著的。”

雲珠示意她看向窗外,落葵卻一個人影都沒看見,她更加疑惑:“主子,哪兒有人啊?”

雲珠壓低了聲音:“是皇上的人,他們都躲起來了。”

“哦哦…”

落葵這才放下心來,原來皇上早就派了人看著,那她就不用操心了。

黃昏及至,雲珠的身影被晚霞映在宮牆上,遠遠看去彷彿一幅會動的美人畫。

當雲珠款款來到乾清宮,吳德勝立刻迎上來道:“誒喲,賢妃娘娘來了,您先隨奴才去用膳吧。”

“皇上呢?”

吳德勝面露難色:“回娘娘的話,皇上還沒吃,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