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感覺像棋盤上的一顆棋子,執棋人讓她去哪裡她就要去哪裡,連什麼局勢都不必看分明。

失控的感覺,她很不喜歡。

顧瑞明回頭看了眼心不在焉的白紓,笑侃著:“你和宗二吵架了?”

白紓搖搖頭,“不算。”

不是沒有,也不是肯定,是不算。

他覺得兩個人之間還有轉圜的餘地。

“你別怪他,他是為你好。”顧瑞明勸了一句。

白紓垂著頭,高跟鞋尖碾著腳下圓潤光滑的鵝卵石,又不捨得用力,他送的這鞋很貴。

“我知道,但我覺得這樣很沒面子,宗敘是拿我當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

比起唐文銳,顧瑞明更像是她的哥哥,雖然沒什麼血緣關係,也知道他向著宗敘,但還是忍不住卸下些防備。

顧瑞明:“你研究星座嗎?獅子座女生愛面子正常的嘛,但是宗二是個悶聲的摩羯,你想從他嘴裡撬話太難,這種事又怎麼你說才算好?何況他年長你幾歲,人年紀大了就喜歡穩妥,難免會多為你打算一些,也難免沒太顧及你的感受。”

“你們年前冷戰,宗二一晚上都沉著個臉,我把他拉到家裡去,他跟我說是你不願意再見他,嘖,那麼意氣風發的人因為你變得很被動。”

白紓顯然沒打算搭理他為宗敘說情的後半段話,“顧大哥還研究星座?”

顧瑞明垂眸揪了手邊的一片竹葉,竹枝搖晃帶起一片聲響,窄窄細長的一片綠捏在指尖,含蓄堅韌。

“以前雯竹喜歡。”

唐雯竹和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喂,你是什麼星座?”

白紓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又一時想不起來是誰,“雯竹...?”

“唐雯竹,唐文銳的妹妹,又或者說是你同父異母的姐姐,我的未婚妻。”

唐文銳口中那個傻女妹妹,白紓知道她已經不在了。

她曾在調查唐家背景的時候見過這個名字,卻沒想到和顧瑞明是這層關係。

眼前的男人一身墨綠色的西裝,身形高大,平日裡總是風趣,此刻在深夜的月光下,手中捏著那片竹葉漫不經心的擺弄。

九年的時間過去的飛快,他還是沒能從唐雯竹離世的傷痛中走出來,但他會隱藏。

身邊的人越是閉口不提,他越是想她。

活潑又明媚,只要在她身邊每一天都是晴天。她喜歡綠色,生機勃勃的模樣,和她一樣永遠帶著朝氣。

可就是這樣的她,在四季如春的城如日落西山。

於是顧瑞明的世界再也沒有日出。

他太能理解宗敘,那種無可奈何的無力感,明明是想保護卻無意中在對方的雷池踩出一個又一個爆炸點。

人不能既要又要,再有權勢都不行。

他不想宗敘重蹈覆轍,生死麵前都是小事。兩個人相處終究是要各退一步,白紓性子強勢不計後果,宗敘看似溫潤但骨子裡也是個強勢的男人。

兩個人硬碰硬,說不定會鬧得兩敗俱傷。

顧瑞明將那片竹葉放進西裝口袋,抬頭直視白紓,玩笑著說:“宗家三個孩子,宗朗殺伐果斷,宗敘沉穩持重,宗妍鬼馬跳脫,再加上你...”

“我開始期待你們結婚後宗家的日子了。”

白紓被他突然拐跑的話題說的怔住,“啊...?”

怎麼又扯到結婚?她從沒想過和宗敘走到那一步。

顧瑞明沒搭茬,自顧自的追問:“你有沒有了解過他?知道他是為什麼和你在一起的麼?”

瞭解過嗎?

白紓沉默,仰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離遠了看皎皎銀輝,離近了看坑坑窪窪。

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