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白毓之,我有話要說。

我爸又帶我媽出去玩了,留下我在青城上學,我很苦惱,為什麼這次又不帶我。

喬叔說爸爸和媽媽年輕的時候工作太忙,總是聚少離多,現在我大了他們才有時間轉轉。

那我呢?

我也很忙。

我週一到週日除了學校的課業,還要學四門語言,學馬術高爾夫游泳和各種球類運動,到冬天還要去我爸送我媽的雪場學滑雪。

喬叔說我爸為了送我媽這個雪場花了很多心思。

青城冬天很少下雪,但因為我媽喜歡,我爸籌備了五年才把這個禮物送給我媽。

我媽滑雪很厲害,她說她十幾歲的時候就只滑高階道了,所以我爸讓我也學。

用沙汀前輩的話說,‘這個想法也許不合邏輯,但在情理上卻是很有根據的。’

怎麼說呢?我也挺喜歡滑雪的,很刺激,在挑戰極限,覺得自已很自由。

但是我爸不會玩這個,他腿受過傷。

每次都是我媽帶著我在雪道上飛,我爸在後面抱著胳膊看。

我媽說:“咱倆是風箏,你爸是放風箏的人。”

我不這麼覺得,我其實也是放風箏的人,只是我爸怕我媽孤單才讓我和她一起飛。

我爸很愛我媽,別人都這麼說。

我還不太懂得什麼是愛情,但我知道同班有男生暗戀女生,就會跑到她們面前找存在感。

可能大人嘴裡說愛跟這個也沒區別?

我爸也是這樣。

我媽一去澆花他就要去搗亂,喂她吃個水果,抱著她親兩下,和我媽搶灑水壺…

哦這個我爸不算搗亂,因為我媽有腱鞘炎,手腕不能長時間提重物。

有一次他和我媽玩玩鬧鬧間把她的珍珠雪山踩了,我媽氣的一下午沒理他。

我爸就來找我。

當時我正在自已的書房練字,他讓我別練《怪石詩帖》了,去找我媽,把她喊到我爸的書房教我寫行書,筆墨紙硯他都給我們倆準備好了。

我行書已經寫的很好了...

但我不敢吱聲,我去找我媽教我,臥房上了鎖,我敲了半天門她都不開。

我只能喊,“媽,開門,我不是我爸。”

不出我所料,把我媽騙到書房,我就被我爸推了出來,門就又鎖了。

我媽說我爸幼稚,五十多歲了的人越來越像小孩子。

我點點頭,沒反駁她。

爸爸其實只在媽媽面前這樣,他教育我的時候很嚴肅。

我十二歲時他帶我去射擊場,那是我第一次摸槍,扣動扳機之後我被震得手臂發麻,戴著耳罩感覺耳朵也要聾了。

他給了我三發子彈讓我打空,然後就帶我回了家,到現在我也不明白他有什麼用意。

我爸總是這樣,他其實教會我很多道理,但每一次都是讓我自已慢慢悟出來,再誇我‘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

我喜歡這樣,真正由心感悟到的東西才能變成自已的,而不是聽別人一言一語的說進耳朵裡。

所以我喜歡爸爸,可我也喜歡媽媽。

她是個演員,每年她都有幾個月不在家,爸爸也時常跟著她不在家,他要進組陪我媽。

只有週末他才會回來看看他們的兒子是否還活著,活得好不好。

我們一家三口經常會去影院看我媽演的電影,其實家裡也可以看,媽媽有原片。

但是我爸說,他喜歡人群裡我們三個坐在一起的感覺,我們是一家人。

我坐左邊,我媽坐中間,我爸坐右邊。

我媽牽著我,我爸牽著我媽。

我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