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回想起的都是她在露臺上說那些話時的神情。

她那時唇角分明噙著笑,可眼睛裡漾著淚光。

他只看著都心痛自責。

不是因為她那聽起來過分清醒而顯得有些無情的話,而是她說她在極力掙扎。

她一邊清醒一邊沉淪,找不到方向。

而他又一直以愛為名給她施壓。

“只懂一點,比較淺薄。”宗敘說的平淡,眼中卻是迴腸九轉的複雜。

白紓不忍看他的眼神,默默的轉過頭去,將視線投向幕布。

其實眼睛都沒聚焦在那處,她只是想盡量讓自已冷靜下來。

對他的所作所為生氣嗎?

生氣,可錯的不是他。

作為她的男人想對她好無可厚非,多少人求都求不來這樣體貼又強大的另一半。

所以她氣的是她自已,宗敘就像是一支502膠水,把破破碎碎的她一點點拼湊黏合,自已沾了一手不堪都不自知。

她卻不想忍受膠水風乾時的灼痛。

“宗敘,謝謝你。”她說,“但我不夠好,面對你的時候我其實很自卑,你的愛很拿得出手,拿不出手的是我。所以我想讓自已再努力一些再走遠一些,雖然這輩子可能都沒有辦法和你平起平坐,但我想讓自已更有底氣一點兒。”

“御清園的房子你說要送我,我沒有接受就是因為...我那時候天真的在想,如果和你結婚了我們吵架,我總不能出去住酒店吧?那太沒面子了。”

“就像房子一樣,我不想讓你為我的事業付出什麼。你和阿景不一樣,我救過阿景一條命,我們是合作關係。可你呢?你救了我的命,給了我很多愛,我卻還是不安。我這個人糟糕到任何東西只有徹徹底底屬於我,我才能有安全感,而不是借別人的手給予我,那會讓我患得患失。”

“你覺得我這個人就是你影片裡剪輯出來的那樣子嗎?那很抱歉,我和你想象中的很不一樣,我並不灑脫,不通透,我很內耗。”

“最近我時常在想,你能不能接受這樣敏感又自私的我,如果知道了真正的我到底是什麼德行,你還願意讓我在你身邊嗎?”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她嗅得到紅酒和水果的香氣,馥郁清新又帶著酒液的醉人濃郁。

她止不住地心慌。

喉間吞嚥了幾下,想要衝破壓制不住的哽咽,“如果不願意,我們...”

她的聲音被打斷,宗敘突然將她抱了起來跨坐在他身上,逼著她目光相接。

他就這樣沉默的凝望她許久,時間在彼此緩慢地呼吸裡悄悄流逝,可糾纏的視線熱烈似纏綿。

半晌宗敘才開口,“你總是忘記我說過的話。”

“我說過,我想讓所有人知道,你的身邊是我,而不是我的身邊是你。”

“我的意思是,無論你是什麼樣子我都會在你身邊,無論你在哪裡,天上也好地上也罷,我都會走向你,我這次說清楚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