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先生來的時候,沈傾已經被人帶著去鴻峻關押的地方見他了。

牢房裡。

鴻峻滿臉滄桑,坐在牢房內支起來的大床之上思考。

沈傾來的時候,他耳朵動了動,而後抬起眼眸,便看到了站在牢房外面神色複雜的沈傾。

“鴻峻哥。”

鴻峻皺了皺眉,“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

鴻峻苦笑了一聲,“你不該來的。”

沈傾定定的瞧著他絲毫不作偽的眼睛。

她深吸一口氣,才不緊不慢道,“弟兄們都說你背叛了兄弟,是倭人的奸細,可是我不相信。”

她這話像是在問他,又像是在喃喃自語。

鴻峻嘆了一口氣,神情苦澀的笑了笑,“你不該來這裡。”

“為何?”

沈傾的表情執拗。

一個人的表情可以騙人,但是眼睛騙不了人。

“他們說的沒有錯,我確實是倭人的奸細。”鴻峻垂下眼,掩飾眼底的情緒,“他們抓了我的養父養母,我沒辦法,只能背叛。”

沈傾心下頓時有些發涼。

她忍不住又問了一句,“那你告訴我,當初你們北上,你們的船隻被劫幾乎全軍覆沒。那一次的事情和你有關係嗎?”

鴻峻一陣沉默。

他這個態度,沈傾算是明白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果真是和你有關係麼。”

“抱歉。”

鴻峻調轉頭,似乎有些於心不忍。

“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看我了。現在局勢緊張,同我扯上關係,你也會被人懷疑的。”

“你以為我在乎這些麼。”

沈傾吸了吸鼻子,忽然問了一句,“當初你為什麼會撿我回季公館?”

季公館裡戒備森嚴,陌生人很難進去。季宴禮的大名在雲城很是出名,只有有心人打聽,季宴禮老家是哪個地方的也不難被查出來。

鴻峻是個聰明人,不會因為一個善意的舉動就幫助自己。

現在的世道亂,一個善意裡面,可能包含著無數陰暗的心思。

鴻峻愣了愣。

他還以為沈傾會說一些類似錯信自己的氣話,卻沒想到她竟然沒有生氣,還問了他這樣一個問題。

鴻峻想了想,“大概……你比較合我的眼緣吧。”

當初的沈傾,瘦瘦小小黑乎乎的一個人,只是那一雙眼睛很涼,似乎和這個時代格格不入。

又因為沈傾剛好要找季宴禮,他便鬼使神差的答應了下來,並且將人給帶了回去。

他笑了笑,“當初決定帶著你,就是因為對你好奇。只是當時我也沒有想過你這麼優秀。”

沈傾笑了笑,“其實,我是非常感激你那次將我帶回了季公館的。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死了,就算死不了,也可能過的不會這麼愉快。在我心裡,你就像我的大哥一樣。”

鴻峻怔了怔。

他苦笑道,“當初帶你回來只是一時興起,覺得你比較有趣,才將你帶回季公館的。”

“好吧。”

沈傾不知道怎麼形容她此時此刻的心情。

該問的都問了,該說的也都說了,她始終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有用的線索。

很奇怪,難道鴻峻真的是奸細嗎?

她有些失魂落魄的回了季公館裡,她回來的時候,邱先生還沒有離開。

季宴禮的書房房門緊閉著,裡面的邱先生同季宴禮一邊喝茶一邊聊天。

桌子上的茶水由滾燙變為溫熱,溫度剛剛好。

邱先生方才說的口乾舌燥,這會兒終究是有些渴了。他便將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