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不流通的空氣,凹凸不清的坑面像微雨後的路面溼漉漉的,偶爾還沉積著一窪黑水,風順著礦洞吹過,會帶來水珠滴答、滴答落下的聲音。這裡是另一片天地。

一下礦井,一種壓抑從心中升起,這裡似乎是一個陽光照不進來的地方。

陰暗、潮溼、森冷、一股子說不出來的味道、混雜著地下水的溼腥味,讓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這會兒,監工已經去吃午飯了,暫時沒有人下來來盯著這些幹活的人。不過因為下面環境惡劣,監工們也很少會長時間待在礦洞裡。

即便是身後沒有監工盯著,可是在礦洞裡面挖礦的人,依舊不敢停下自己的動作。

這裡的每個人都一臉菜色、衣衫襤褸的。

還有幾個人面黃肌瘦的,感覺一口氣要喘不上來似的,可是沒有一個人敢歇一歇。

在這裡,如果偷工減料、混水摸魚沒有完成監工們安排的工作指標,不但沒有飯吃,還要受到監工們的搓磨,打罵都是輕的,這裡的人命如螻蟻一般,還不如動物值錢。

如果監工真的失手把人打死了,也不過是往外面一扔,上面蓋一點荒草。這裡是山區,雖沒有大型野獸,也會有一些食肉的小動物,扔在外面的屍體也會被這些小動物吞噬的。

這時候的天氣已經轉涼了,這些挖煤的工人們身上卻還穿著單薄的衣衫,在這個時不時會冒著一些涼氣的礦洞裡,每個人都幹得大汗淋漓。

陳亮坐在礦洞靠裡一個角落,雙手麻木又機械的工作著。

陳亮他不敢呆在礦洞外沿的原因是,他沒幹過多少活,幹活的動作也慢,只要有監工一下來,看到他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總要收拾他一頓。

次數多了,陳亮也學聰明瞭,只要一下礦洞他就扎到洞最裡面去。哪怕潮溼陰暗,也好過次次捱揍。

陳亮的頭髮油的已經一溜一溜的了,他臉上的面板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有洗了,感覺都是黑灰,脖子也黑糊糊的。那個喜歡梳著二八頭,沒事整天喜歡噴頭油,總愛打扮成精神小夥的傢伙已經被折磨的不成樣了。

幹了一上午的活了,滴水未進的陳亮此刻鼻子裡面哼哧哼哧的冒著熱氣,他感覺自己就像一隻馬上就要力竭倒地的老黃牛一般。

陳亮從來沒有幹過這樣的活也從來沒有這麼累過,即便是感覺頭馬上要暈過去,他也不敢停歇下來。

陳亮現在已經知道自己能被賣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能被弄到這個黑煤場的礦洞裡來,原來是託了馬小雨一行人的“福”。

陳亮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得知他拿錢給馬小雨的時候,他二哥陳大力會要求他去把錢要回來。

當時他不明白,他一直以為是因為他二哥嫉妒他,見不得他過得好。

沒想到這事卻讓自己栽了人生中第一個大跟頭。

雖然村裡人一直都很嫌棄陳亮,覺得陳亮在婚姻市場上面沒有什麼競爭力。

可在自戀的陳亮眼裡,那是那群大娘們沒有眼光,一般的農村姑娘,陳亮還看不上呢?

在陳亮的想法裡,但看自己有地還有房,還有兄姐幫襯,條件怎麼也得算數一數二的,那怎麼也得找個鎮上的媳婦。

雖然房是他二哥陳大力建起來的,可是陳大力已經搬走了,房子裡面又住著他娘,陳大力給他他娘住可不就是給他嗎?他即便是不還給他二哥陳大力,他估計陳大力也不會說些什麼。

他大哥雖然有倆兒子,偶爾還會給他點零花錢。

他大姐陳小云嫁到了鎮上,姐夫又有工作,貼補他不是應該的嘛,他缺錢了去姐姐那賣上一隻豬錢不就來了嘛。

他二哥陳大力沒有兒子,只有一個閨女。這以後的東西還不得都留給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