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時的回憶湧現,有甘甜有酸楚,也有撫不平的傷痛,但到最後都消散不見,只剩一聲悵然嘆息。
陌生的巷口,秋霜的身影就這麼愣在原地。
直到再也看不到那兩婦人的身影后,她回才過神來,而後收回目光調轉了方向,往那巷子裡走去。
走了大概半刻鐘,秋霜便瞧見了前方巷尾處一間不太寬敞的小作坊,門外掛了張幌子,上面只寫了豆腐二字。
此時豆腐作坊已瞧不見支起的攤位上有豆腐擺放,只能瞧見一對有些年邁的老夫妻佝僂著身子清洗器具的身影。
秋霜見狀,一瞬間似乎想到了已經有些淡出了自已記憶的外祖。
其實自她有記憶起,外祖便已在經年累月的勞累中累倒了身軀,大多數時候都只能或躺或坐,時時低垂著眼眸,好似睡著了一般。
只她娘每日會攙著外祖在自家院子裡小心行走活動,但即便如此,外祖也沒能陪伴她和阿孃多久,便早早離世。
因此秋霜對於外祖最多的印象,便是來自阿孃的緬懷惦念。
在阿孃的話語中,年邁的外祖似乎也時常佝僂著瘦弱的身子強撐著要幫忙,不過那時自家豆腐作坊的主力已經是阿孃。
有了新一輩的傳承人承擔重擔,年邁的外祖只需要稍稍搭把手就行。
不似眼前這年邁的老夫妻,明明已經頭髮花白,身軀佝僂,動作也有些慢,卻還是堅持著乾重活,滿滿當當的水桶,還有那上百斤的石磨清洗起來都不輕鬆。
看著他們蒼老的背影,秋霜又忍不住想,若是阿孃還好好活著,是不是再過些年頭,她也會變成這副蒼老疲憊的模樣。
但轉頭秋霜就在心中否認了這個可能。
若阿孃還活著,有她在,她自然會接過阿孃肩上的擔子,才不會叫阿孃落到這副境地。
看著這清冷的豆腐作坊,秋霜低低嘆息一聲。
沒一會兒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這條巷中,除了路上留下的清淺腳印,再無其他。
只是她卻並沒有轉身繼續往青山鎮外走去,而是又回了鎮上的街道打聽訊息。
她雖是豆腐匠的女兒,但卻從未自已做過豆腐。
今日這一遭,倒是提醒了她。
她是秋家人,不該把祖上傳了好幾代的手藝遺忘。
往日在侯府是沒機會,如今她自已當家做主,便沒甚阻礙。
雖然沒做過,但幼時她日日跟在阿孃身邊瞧著她一步一步的讓黃豆脫胎換骨煥發新生,變成白嫩嫩的豆腐。
每一步她都記得牢牢的,不知道夢中又瞧見過多少回。
因此她便動了心思,想自已做起來,撿回這門手藝,哪怕不能正經經營起一間豆腐作坊,也該讓這祖傳的手藝繼續傳承下去。
不過想要做豆腐,除了要食材和手藝,也得要工具輔助。
其他的暫且不說,按照她如今的謀生手段,自個兒琢磨也能整出來替代的物件,但是怎麼把一顆顆飽滿的黃豆變成細膩絲滑的豆漿,少不了需要一方石磨。
而她此番返回鎮上,自然是為了這事兒。
眼下木料她倒能自個兒折騰折騰,至於石料麼,只能望之嘆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