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聞所未聞的患者 (第1/4頁)

“真正的死亡是不痛苦的，痛苦的是你逐步接受它的過程。提前知道自己的死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我們能做的就是儘可能平淡地去接受它。”

呼吸困難之際，這段話不知怎麼的突然出現在了沈清明腦海中。他不記得這段話，只感覺莫名的熟悉。

忽然被按進水中，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驚恐掙扎帶來的恐懼與威脅感甚至大於了被按進水中這件事情本身。

出於求生本能，沈清明在水中大口喘氣，吐出一大串泡泡的同時又大口吞進了好幾口浴缸水。他脖子上頂，雙手撲騰拍打水面，雙腳抵住浴缸邊發力，竭力想盡快掙脫那隻冷手的壓制。

可那冰冷的大手無情且強力，死死地按住了沈清明的腦袋，任憑後者如何奮力掙扎都難以動其絲毫。

多次嘗試無果後，沈清明也慢慢的力竭了。他不是超人，本就因受驚而意外吐出了許多氧氣，僅存不多的氧氣又要發力又要維持呼吸實在有些捉襟見肘。

不多時，沈清明便感心慌頭暈、雙耳耳鳴，原本支撐著頭顱的脖頸變得綿軟無力，撲騰的雙手無力下垂，就連支撐著身體的雙腳也變得虛弱不堪了。

咚咚的心跳聲越發明顯，透過血管與面板在沈清明耳邊炸響。他知道這是缺氧的表現，自己恐怕撐不了多久了。正常人的憋氣時間大約維持在三四分鐘左右，而沈清明毫無準備，憋氣的時間定然是低於這個數值的。這樣算來，再多不過一兩分鐘，他就要和這個美麗的世界說再見了。

“我，不想死啊！”沈清明反手抓住那冰冷大手，用盡全身僅存的力量想將其推開。但事與願違，沈清明用力到雙手痙攣可那大手依舊一動不動。

力竭下沈清明無奈任其擺佈，被大力地推向了水深處，半個身子都沒入了水面之下。

痛苦地在水中拼死掙扎著，沈清明睜開雙眼，朦朧間彷彿看見了一池清水被染成了紅色，而自己的頭顱被切了下來正無力的漂浮在水上。

“唔……”沈清明雙拳緊握，額頭上青筋爆出，剛剛的所見亦是一種警告，如果他放棄抵抗等待的結局就只有這一個。“冷靜，我要冷靜下來。憋住氣，不能放棄。家人們還音信全無，我決不能死！”

在心中信念之火熊熊燃燒的時候，沈清明周身的溫度卻驟降了好幾個度，就像是寒潮來襲一般，一縷一縷若有若無的冷風自背後襲來，冷得他連打了好幾個寒顫。

“不要怕，不要怕，不要怕……”

沈清明憋著氣在心中默唸，像是在給自己鼓勁也像是在努力抓住那一縷即將熄滅的生命的火焰。

“不要怕，不要怕，不要怕……”

漸漸的，耳鳴越發嚴重。沈清明能聽到自己的聲音逐漸扭曲變音，變成了另一個聲音在他耳邊低語。

“去死，去死，去死……”

聲音陰森低沉，好似來自九泉之下一般怨念無窮。那一聲急過一聲，一聲高過一聲的呼喊宛若勾魂索命的利器一般，扯住沈清明的魂魄不放手，硬是要拖他共下十八層地獄。

“我要死了嗎？好不甘心啊。”

一口氣泡吐出，沈清明乏力地翻了個白眼。現在的他呼吸困難，全身發麻無力。如果從水下往上看，可見他面龐青紫，雙眼充血。顯然，已經達到重度淹溺的程度了。

一口濁氣吐出，沈清明倔強的頭顱緩緩低了下去。不是不再堅持，而是已經堅持到了極限，再也無能為力了。

氣泡緩緩上浮，燈光下投，無形間形成的七彩光暈將沈清明整個臉龐籠罩。那道聖潔的光好似神靈的憐憫，正如祝文所言的通往新生彼岸的入口。

“呼呼呼……哈！”

一瞬間沈清明驟然從水中抬頭，手扶著缸沿止不住地大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