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
這冰冷無情的語聲,讓秦素略略失神。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為了座下龍椅,多殺幾個人又算什麼?可憐潁川那些無辜計程車庶民眾,就這樣白白身死,且還死得如此糊塗,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的死,皆是為了那一紙遺詔。
秦素覺得有點透不過氣來,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南方的空氣,比之北方多了些溫潤,沁入鼻端時,似還有暗暗梅香,繚繞其間。
然而,秦素的心卻是冷的,冰的,不帶半點熱度。
如此說來,前世秦家被人滅了門,亦有前因,也不能說是純然地被旁人殃及。
秦家本身,也是有大問題的。
“那場大水,將潁川變成了一片赤地.”
莫不離的語聲繼續響起,訴說著那段塵封的往事:“潁川士庶幾乎死了個乾淨,先帝卻還不放心,又秘派人手到處搜尋遺詔。
萬幸的是,他始終沒見到那遺詔的影子,且潁川又發了疫症,先帝派去的人手也折損了不少,最後只得無功而返.”
言至此,他的唇角又勾了起來,面上是一抹諷笑:“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老天就不叫先帝拿到那份遺詔,直到他死,他也是死不瞑目.”
“彼時,靖王在做什麼?”
秦素插言問道,眸中隱著一絲不解:“為何不先下手奪下遺詔?”
聽得此言,莫不離面上的諷意便散了去,面色悵然,嘆了一口氣:“先下手?談何容易?先帝的手段可比郭士禮那廝厲害多了。
父王縱然派出了人手,卻遠不及先帝的速度快。
父王后來亦曾向我言道,我們的人手一離大都,就遭遇到了多方截殺,待好不容易衝出重圍、來到潁川之時,水患已成、瘟疫橫行,那潁川左近更佈滿了金御衛蛇衛,舉凡可疑者,殺無赦.”
秦素沉默地聽著,心下又是一陣感慨。
先帝果然是雷霆手段,比之中元帝確實要強上許多,也難怪永平年間的大陳如此強盛。
思及此,她忽地心頭一動,轉眸看向了莫不離,遲疑地道:“難道說,潁川后來被趙國攻下,也是為了……”“遺詔.”
莫不離毫不遲疑地介面道,語中重又有了譏意:“帝王手筆,自是血腥得很。
先以水淹絕潁川活路,後在永平十八年時,更以一場所謂的戰敗,將潁川拱手讓予趙國,其目的,就是要讓那份遺詔,永遠地沉落於異國他鄉,叫我父王再難有機會去潁川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