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媽呀,老越你掐掐我,我是不是眼睛還沒完全恢復好,還是我在做夢?”
鍾離笙仰頭盯著半空中那身飛揚的官袍,震驚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那那那……那個在空中徒手接飛箭,不,是一手抵擋住神箭術法的男人,是宣鈴丫頭的親爹,那個施老頭對吧?我沒看錯吧?”
越無咎也是一臉難以置信,他呆立在原地,還真伸手往鍾離笙胳膊上掐了掐,又朝自己臉上一掐,最終搖搖頭,得出結論:
“沒有,我們都沒看錯,也沒在做夢,那個人當真是……宣鈴的爹。”
平日裡古板文弱的一個儒官,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何止是一鳴驚人啊,這簡直是要上天啊,不,他已經在天上了。
儘管極力剋制住自己的語氣,可越無咎心中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巨大的震驚和不可思議衝擊著他,怎麼可能,施仲卿怎麼可能還會有這樣的一面,他往日原來一直是裝的?他其實一直都是個深藏不露的絕頂高手?
這是開的哪門子玩笑啊,這跟白日裡撞了鬼有什麼區別!
就在兩個少年郎震驚的這會兒功夫裡,半空中的施仲卿與施宣鈴父女二人已對了數招,狂風大作間,他們衣袍翻飛,最終各自落在了兩棵大樹上,遙遙相對。
施仲卿手中還抓著那支鋒利的箭矢,他望著對面樹上的施宣鈴,似乎有些急切地想解釋些什麼:“宣鈴,爹並非……”
“你居然會武功?”
可施宣鈴卻只是握著濺星神弓,一聲打斷了施仲卿,她眼中也跟越無咎與鍾離笙一樣,寫滿了難以置信。
施仲卿何止是會武功,他還強得不可思議,就接箭的那一招,恐怕與閉關修煉多年,如今終是練成八荒六合神功的鐘離島主都不相上下了!
施宣鈴彷彿是第一次真正認識了眼前這個“父親”般,不,確切來說,她是更不認識他了,她根本看不清他到底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一面。
從前他在她心裡是個嚴肅寡言,只會將她關在閣樓上,限制她的自由,帶給她無數束縛的古板父親,後來回到皇城,他卻又給她送來她曾經最愛吃的雪松果,安排她住回施府,一副拼命想要彌補她的樣子,而今日在這陵園當中,她又從大夫人口中意外得知,當年他竟是為了她,攆走了那個幾次三番在暗中謀害她的戚管家……這一切的這一切,已經令她十分意外了,可直到那身官袍掠上半空,出手接住她射出的那支飛箭的那一刻——
她所有的認知才是真正地顛覆了。
“施仲卿,你究竟還有多少東西瞞著我?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究竟哪一個你……才是真正的你?”
眼前那身官袍似乎籠罩在了一團迷霧之中,怎麼看也看不清。
“宣鈴,你隨爹回去,爹會一一跟你解釋清楚……”
面對施宣鈴的質問,施仲卿未有正面回應,只是仍舊帶著勸說的語氣,似乎想將一切快速平息下來。
可遙遙站在樹上的少女卻是搖頭道:“還有什麼好解釋的?你為了保住那個歹毒的女人,竟然不惜暴露自己的武功,不顧危險出手救下她,她在你心中,竟真有這般重要嗎?”
“不,宣鈴,爹最想保住的人……”施仲卿抓住那支飛箭的手都微微顫抖起來,他眼中甚至都泛起了淚光:“是你。”
此話一出,不僅施宣鈴神色一變,連站在樹下的大夫人也是陡然抬頭,眸中迸射出幾絲不甘與怨毒,不遠處的施宣琴也跟母親一樣,一邊捂著受傷的臉頰,一邊咬著銀牙在心中恨聲道:
“爹果然最在乎的是這個賤人,憑什麼?阿越是這樣,爹也是這樣,人人都護著她,她有什麼好的,這個賤人為何不能跟她娘一樣早些去死?為什麼要活在世上搶我的意中人,搶我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