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凸起的腹部,努力擠出笑容,視線從遠處的燈火挪開,看向嬤嬤,“求嬤嬤不要把今晚的事情說出去…我不過是個通房丫鬟…這樣已是大不敬…”

姚嬤嬤看著她這般勉強自己,心疼的幾乎也要落淚,“姑娘這又是何苦這般為難自己?大公子准許姑娘留下了孩子,等到孩子生下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大公子不是不念舊情的人。”

錦鳶只淺淺的微笑。

不會了…

怕是再也不會了…

這一晚後,錦鳶似乎就病了。

人前,她仍是溫柔的錦鳶姑娘,是清竹苑裡的大丫鬟,她去見過大娘子,也看著大公子與大娘子舉案齊眉、相敬如賓,而她只是一個大公子的暖床丫鬟,偶然得了這一個孩子,甚至連妾室的身份都沒有抬。

私底下下人們都在傳,等她生下孩子後,大公子會將孩子抱去給大娘子養,否則怎麼解釋至今還未抬她的身份。

人後,她麻木的進食、睡覺、活著。

看著腹中的孩子一日日長大,聽著那些下人的閒言碎語,等到孩子生下後,便會是她與孩子分離的時候。

她的臉色一日比一日差。

袁大夫勸她不要鬱結於心。

錦鳶溫順的應下。

竹搖、撥雲陪著她聊天解悶逗趣。

她也跟著笑。

可她眼底的神采一日日黯淡,她聽著他們喚她‘姑娘’,提醒著她的身份仍是一個丫鬟,她的孩子出生後,一個丫鬟豈能撫養孩子。

噩夢驚醒,她滿臉是淚。

她已有許久不曾見過大公子。

自大婚後,大公子搬去前院住著,或是去大娘子的院子裡,偶爾大娘子會喚她過去問問近況,又或者叫姚嬤嬤去詢問她的起居如何。

這日禾陽郡主忽然傳她去見。

錦鳶臉色不好,怕在娘娘面前失儀,用了妝粉遮蓋。

卻未想到,大公子也在。

好在娘娘只是忽然想見見她,看她消瘦,姚嬤嬤解釋說是姑娘這一胎的懷相不好,大夫說孩子一切都好,娘娘這才沒有多說什麼,賞了她些東西,命她退下。

也不曾提及她丫鬟的身份懷著身孕有何不妥。

在走出院子時,豔陽光照,她被陽光刺的睜不開眼,險些被門檻絆倒。

“姑娘!”

嬤嬤眼疾手快,伸手穩穩將她扶住。

“姑娘仔細腳下。”

錦鳶笑了下,聲音輕柔的,比天邊的薄雲還要淡,彷彿一個不注意就要被風吹散了去,“多謝嬤嬤。”

姚嬤嬤看著姑娘臉上連妝粉都遮蓋不住的蒼白,不知該如何寬慰。

如何…能怪姑娘?

這般境遇,便是她這個自小看著大公子長大的奶孃,也想要未姑娘鳴一聲不平。

當夜,姚嬤嬤服侍錦鳶睡下後,悄聲退出屋子。

冷不防看見輕風貓在一邊,將她嚇了一跳。

“你、”嬤嬤扶著胸口,“怎麼晚了,你不在前面待著,怎麼來這兒?”

輕風上前,揚了揚下顎,壓低聲問道:“睡了麼?”

姚嬤嬤點頭。

輕風這才敢發出正常聲,“嬤嬤,大公子請您去前邊一趟。”

姚嬤嬤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