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拿到離京的通關文書。

她只要儘快找到立榮,辦妥手續。

就能順利離開京城。

她才能活下去。

帶著孩子一起活下去。

就差立榮的最後這一步。

錦鳶心底的不安、焦躁都被期望所壓在底下,與絕望一同被壓制住。

只要找到立榮……

“這個娘子,你說的地方到了。”

錦鳶回神,給了謝禮後下了馬車。

她走進巷子,熟門熟路的繞到沈國公府的小門上,看見門上交叉貼著兩道封條,她愣在原地,一時理不出個頭緒。

國公府門上,怎會有封條?

這可是國公府啊!

錦鳶攥著手指,指尖發白,心中的期待被這兩道封條攪得翻天覆地。

許是錦鳶在小門外徘徊不走,有住在巷子裡的人路過,好心告訴她,國公府早就被抄家了。

砍頭的砍頭,流放的流放,裡面早就沒人在了。

路人看她一個婦人家,又還大著肚子臉色不對勁,關心的勸了句:“是不是你家裡人原先也在裡頭?娘子想開些吧,還有肚子裡的孩子呢。”

砍頭?

流放?

這可是國公府啊…

錦鳶眼前陣陣發黑,她後退兩步,扶著身後的牆壁,才不至於倒下去,咬著牙,問道:“您可知…沈家大小姐…和她的丫鬟們……是去了哪兒?”

路人道:“誰知道呢,反正沈家沒一個人留下來,不是砍頭就是流放去了,好像是流放去漠北那種地方…不知道能不能撐著活到那地兒。誰讓沈家勾結外賊賣國,賺盡了黑心銀子,還收留賊人在家裡!趙將軍明察秋毫,抓到了沈家的罪證——這幸好在出事前兩家就撕毀了婚約,聽說是沈家那個小姐和外頭的男人不清不楚,不然趙將軍也被牽連其中咯!”

路人還在不停的說著。

像是在感慨沈家的覆滅。

可錦鳶聽到了大公子的名字。

她抬起頭,一張臉在陽光下煞白煞白,“大娘,您說——的是趙非荀趙將軍……是麼?”

路人愣了下,打量她一眼。

“是,娘子問這個話是什麼意思?”

許是看錦鳶的臉色愈發差勁,還是大肚子的婆娘,怕自己沾上手就甩不開了,扔下了一句娘子自己珍重快步逃開。

錦鳶看著路人的背影。

耳旁翻湧著那一段話,嗓子眼湧起腥甜。

她想起妙辛、立榮、椒葉,還有那些一起長大的姑娘們……想起那位將沈如綾迷的神魂顛倒的顧生顧公子,想起那一封莫名其妙的信件……想起他們在花燈會上的際遇……想起她困在清竹苑不得外出的兩年……

沈家早就被問罪了。

還是大公子親手查的案。

可她——

毫不知情。

妙辛、立榮他們被流放了,她毫不知情!還躲在清竹苑中過著她自以為幸福的日子!

這一刻,胸口的劇痛再也壓制不住。

哇地一口吐出鮮血。

她佝僂著身子,扶著牆壁想要一步步挪出去,眼前黑暗猝不及防的襲來,意識在一刻散盡,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