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當初是怎麼從裴家手裡拿回兵權的,如今在座的人可都記得清楚。
今上被立為太子之前,先帝曾密詔老靖國公入宮,君臣徹夜長談,沒有人知道二人說了什麼,不過兩三日的功夫,老靖國公舊傷復發,兵權更迭,赫赫揚揚的靖國公府一時間沉寂下來。
如今朝中無人可用,勉強派了人出去,不是給西戎看笑話嗎?
梁帝想必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之前一力主和。如今人家都打到門口了,再畏縮不前,便只有將江山拱手相讓了。
張左看了看老神在在的龐毅德,又看了看靜默不言的裴煜,心頭劃過一絲猶疑,想了想,還是開口道:“皇上,臣推舉靖國公領兵出征。”
話說了,眾人都鬆了口氣,又在心裡暗暗的對張左讚賞的點了點頭。
張左說完這句話就低頭不言,努力將皇上投過來的視線忽視掉。
梁帝聽了這話,目光在張左身上轉了一圈,然後又看向裴煜,聲音略沉兩分,道:“靖國公,你意為何?”
裴煜的心猛地提起,微微低頭,將面上神色遮掩住,拱手行禮道:“臣謹遵陛下聖意。”
卻不說自已是想去還是不想去。
梁帝的目光微沉,帶著一絲涼意,看著裴煜,隨後將目光挪移,望向周祺,道:“皇兄可有人選?”
再怎麼說周祺是先帝臨終前任命的輔政大臣,如今有國難,不問他一聲說不過去。
周祺聞言,餘光看了裴煜一眼,拱手行禮道:“臣多年不理朝政,並無人選。”
梁帝此時也不好說什麼夔王不管事的話,心口浮上一絲鬱氣,閉了閉眼,調轉視線看向王繼暉。
當初兵部得到西戎進犯的訊息,還是王繼暉入宮稟報梁帝,此事裴煜也是知道的。不過時隔幾月,戰況有變,西戎之困,不得不解。
王繼暉感受到梁帝的視線,在心裡琢磨了一下,拱手行禮道:“皇上,臣舉薦宣武將軍駱江。”
駱江?
裴煜想了想,才從腦海裡把這個人扒出來。
說起來,這駱江跟武安侯也有些淵源。當初他尚未襲爵之時,跟著武安侯於沙場歷練,這駱江也在宋家軍中,不過那時他只是六品校尉,在人才濟濟的宋家軍裡並不顯眼。裴煜後來離開軍中,也曾暗中關注宋家軍,在大敗北丹一戰中,駱江英勇善戰,被晉升為寧遠將軍。不過年餘,宋家軍中爆出貪墨軍餉一事,眾人譁然,梁帝震怒,命三司徹查,一時間風聲鶴唳,牽扯之人眾多,這駱江也被殃及。雖說事後查明真相,駱江是被無辜牽連,後不僅官復原職,反而晉升為宣武將軍,但武安侯府人才凋零,宋伯庚死後,宋家無人領兵,宋家軍將兵權移交兵部,梁帝讓應川伯鎮守塞根,這駱江也漸漸沉寂。
如今國難當頭,難為王繼暉還能想起他。
梁帝想了想,“駱江其人何如?”
王繼暉忙上前半步,低頭回話:“回陛下,駱江如今任從四品宣武將軍,在錦州大營協同宋仲新督軍。此人英勇善戰,當初大敗北丹之時,臣就聽聞此人斬殺多員北丹猛將,立下不少戰功。就是故去的宋侯爺也是曾誇讚過的。”
梁帝沉吟不言,來回踱步,御書房內的氣氛一時凝滯不動,令人倍覺壓抑。地龍燒的很熱,又燃著薰香,門窗緊閉,難免空氣悶熱,令人心生煩躁。
“咳咳----”
就在眾人靜默等待聖諭之時,忽聽兩聲壓抑的咳嗽聲,一時打破了凝滯的空氣,令人心口一鬆,忙看過去,就見帝師龐毅德顫巍巍站起來告罪。
“陛下恕罪,老臣年邁多病,身子不適,御前失儀,驚擾陛下了。”他雖站起身子,但仍岣嶁著背,微微低下頭告罪,整個人更是縮成一團,裹在厚重的大麾裡,顯得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