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到了鎮北侯府,管家正站在門口迎接,見了她來,忙迎上來笑道:“老太君回來了!府內已經備好晚膳,侯爺也回來了,老奴伺候您回益壽閣。”
鄒老太君聞言,隱隱一嘆,扶著怡珍的手下了馬車,囑咐怡珍道:“你去瞧瞧,墨軒這會子做什麼呢?若得閒,讓他來見我。”
怡珍忙答應著。
伺候老太君換了衣裳,怡珍知道這個時辰叫了表哥來,定是留飯的,所以便讓人傳飯,自已帶著沁兒去正房請人。
沁兒在旁打著燈籠,陪著怡珍慢慢走著,問道:“姑娘,剛才管家說侯爺剛回來,難不成他又去了......”
怡珍隱隱一嘆,心口也泛起痛意,道:“難為侯爺了。”
沁兒年紀小,又是在自家姑娘跟前,說話沒有忌諱,道:“依我說,夫人都走了這麼久了,再是傷心也該有個度才是。先不說傷心傷身,再者夫人走了,難不成侯爺就不活了不成?人的眼睛長在前面,自然是往前看的,一味的沉浸在傷痛之中,這日子可怎麼過呢?”
怡珍臉色一沉,正色道:“以後這話不許再說。侯爺同夫人感情深厚,如今生死之別陰陽相隔,哪裡能一時釋懷的?你是我身邊的人,之前我就再三告訴你要謹言慎行,你若再這樣口無遮攔,我也留不得你了。”
幾句話說的沁兒白了臉,忙告饒道:“姑娘饒了我這一遭兒吧,我再不敢了。”
怡珍嘆口氣道:“好了。以後你記得少說話,多聽多看多做事。這侯府比不得咱們在庵堂裡。雖說姨母和侯爺待咱們好,但咱們也要有分寸,不可行事張狂無度。”
沁兒忙道:“奴婢知道了,姑娘放心吧。”
怡珍點頭,轉過夾道就到了正房,怡珍並不直入,在外候著,讓沁兒去傳守門的婆子,見了人來,笑道:“勞煩嬤嬤去替我通傳一聲,老太太那裡請侯爺過去說話。”
婆子忙應著,引她進去,道:“姑娘請進吧,院裡點燈了,比外頭亮堂。”
怡珍便帶著沁兒進了門,看了看兩邊廂房,見西廂房亮著燈,便先讓沁兒去找碧琴,自已在廊下等著。
片刻後碧琴過來,見了怡珍忙行禮問安,道:“姑娘來了,請進來喝杯茶吧。”
怡珍便問:“聽說侯爺回來,老太太讓我來請侯爺過益壽閣說話。”
此時來請,定是要去益壽閣用飯的,碧琴便讓人去廚房傳話,自已帶著怡珍去西廂房見顧維平。
剛到門口,就見廂房門被開啟,顧維平消瘦的面龐出現在廊下的燈籠光下。
怡珍甚至被嚇了一跳。
他瘦多了,臉頰凹陷下去,雙目暗淡無光,背脊甚至微微佝僂著,之前合身的衣袍如今套在他身上便顯得寬大蕭條,整個人雖沐浴在昏黃的燈光下,但一眼看上去暮氣沉沉毫無生氣。
怡珍一下子紅了眼圈。
自從他病好以後,整個人再也不復從前精神抖擻的模樣。
雖然平日也照常去鴻臚寺應卯,但下了衙就歸家,無論是誰邀約,一應不理不睬,回了家也是在正房待著,不看書不下棋不作畫,呆呆的臥在崔靜書平日愛躺的那張躺椅上,看著天空飛鳥,一日一夜的就過去了。
就算怡珍素日再怎麼避嫌,如今見了他這副樣子,也心痛的不得了。
為崔靜書痛,也為深情不移的顧維平痛。
亡者已登極樂,留下的那個人才是最痛苦的。
“阿兄......”怡珍剛一開口,眼淚便落下來,一旁的碧琴早就吞聲飲泣起來。
顧維平消瘦憔悴的面龐微微動了動,勾出一個蒼白的笑來,道:“你怎麼來了?”
怡珍忙用帕子擦了擦淚,勉強道:“姨母出宮回來了,讓我來請阿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