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結了婚契,便不可再反悔。”

姜藏月一愣,她身上早已穿上火紅綵衣。

綵衣上墜著不少銀鈴,風一吹,叮叮噹噹便響了起來,極是好聽。

聽到這兒,她心裡到底還是咯噔一下,沉水寨的儀式應該是假的吧,總不至於隨便出個任務挑個夫婿便再甩不掉了。

她將腦海裡的想法甩出去。

姜藏月道:“不過就是個儀式。”

少年含笑糾正:“是婚契,同心永結,白首不離。”

姜藏月:“”

她本來想跟他說,等儀式結束種了合歡樹,那她任務就完成了,什麼儀式婚契都可以拋之腦後,但想著這人的執拗還是閉了嘴。

“別說話了,結親開始了。”

兩人火紅的衣袂被風揚起,短暫的交纏在一處,叮噹作響。

沉水寨對於結親是很看重的。

祠堂里布置得莊嚴隆重,結親還要請祖宗排位觀禮叩拜。

待一對對少年少女走過後,輪到姜藏月和紀宴霄。

紀宴霄伸手向她,姜藏月猶豫了一下將手放在他掌心,兩人握著紅綢走到祠堂面前。

在沉水寨主的主持下,紀宴霄開口。

“合巹逢春月,芳菲鬥麗華,孿生鎖竹葉,風管合嬌花,天上雙星並,人間兩玉誇。”

“謹以此約,白首同契。”

燈火闌珊間,流霞朱幕垂,瓜果成盤,少年手執紅綢彎腰同拜,在對上他目光時若噙著一汪秋水一樣的光,恰似瑤石綴染青渠。

姜藏月失神了片刻。

今日這一遭就好像她真的有個青梅竹馬的少年郎婿。

少年眉眼柔和,只是溫柔看著她,越過紅綢握住她的手,語氣清越:“婚契成。”

須臾間,他親手將喜帕挑起。

姜藏月狼狽收回目光。

今日遇到這樣的事情本就是她沒想到的,沉水寨唯有結了親才能種下合歡樹離開這裡。如今少年卻當真是將她放在心上一般。

她只是四門一個掙扎求生的囚徒。

姜藏月只覺得身上彩衣灼人得很,灼得呼吸都有些困難,卻脫不下來。

風從四面八方匯聚進祠堂,將祠堂裡的喜氣席捲遍野。

舉行完儀式,便是接下來找尋合歡樹並種下。

少年握住她的手,卻並不像是做戲,她在他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合歡樹要尋粗壯些的,這樣才能經得起風雨。”他走在她前面探路:“小心些。”

姜藏月垂眸。

少年拿著棍子打著周邊草木踏出一條小徑。

姜藏月追上他,兩人並行。

她覺得要論逢山開路遇水搭橋的事兒,應該她更熟練一些。

少年回眸看她:“合歡樹古人曾有言。”

姜藏月豎起耳朵。

他慢悠悠開口:“萱草解憂,合歡蠲忿,皆益人情性之物,無地不宜種之。”

“什麼?”

姜藏月這句是真沒聽明白,反問他:“說人話?”

少年輕笑。

他才道:“見合歡者,解慍成歡,破涕為笑,是以合歡不可不栽。”

姜藏月到底沒信他這一番大道理。

她只想著種完這棵樹,事情就到此為止了。爹孃說過,人無信而不立,她既然接了任務還是很講信用的。

不過王富貴還說,今日種下合歡樹,來年初夏合歡樹便會開花,粉紅霏霏,似輕盈柔軟的絨球,反正她也瞧不見。

她又不會再回沉水寨。

曬著日光,吹著和風,姜藏月想著和眼前之人應該沒有下次再見的機會了,蒼穹間稀疏的光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