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霍昀開會宣佈即日起,IPO專案組全體人員都得加班到12點,把原本計劃四周結束的工作壓縮至三週。

大家叫苦不迭,卻敢怒不敢言。

徐子星原本就工作到晚上12點,倒是沒什麼影響,依舊日復一日地加班到最後一個走。

哦不,是最後兩個走,還有一個霍昀。

她也沒注意到倆人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晚上一起下班、早上一起跑步的頻繁偶遇關係。

繞開了安睡丸這件事,她發現自己和霍昀倒是能心平氣和地溝通。

跑步的時候,除了聊工作,也會聊起徐子豪,霍昀挺關心徐子豪,給了她不少干預上的辦法,徐子星再次感受到他的好意。

她其實也很清楚,繞開工作上各自的立場,霍昀其實不是壞人,並且大家都有一種同為自閉症家屬的殊途同歸感——這種感覺,很大程度上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

她忍不住和霍昀說起李沅沅的情況。

霍昀聽完,並沒問——為什麼不請特教老師上門帶徐子豪,讓你母親好好休息?

他說:“你哥的干預,還是得以家庭為單位的生活自理能力上的干預為主,社會融合為輔。家庭干預主要還是得家人來,社會融合可以透過參加公益組織的融合活動來達成。”

“是這樣的,他在家,我媽會帶他幹活,會哄他,讓他儘量保持情緒穩定,外人很難做到……”

徐子星邊跑邊說,有點喘,忍不住停下來,雙手撐在大腿前側,俯身喘氣:“我不行了,先休息一會兒。”

霍昀小跑著後退到她身邊,也停下來休息。

倆人在籃球場邊找了塊陰影的地方坐下休息。

徐子星拽起毛巾擦了擦臉,喝一口水,說道:“我從斯坦福畢業後,就進了美國瑞華,頭一年就有七八十萬人民幣的收入。當時覺得自己能掙錢了,能給家人帶來好的生活了,就請了個很貴的特教老師上門帶我哥。”

她看向霍昀:“你猜怎麼著?”

霍昀唇角勾了勾,沒說什麼,視線看向遠方,拿起瓶裝水喝一口,液體順著喉嚨滑進食道,尖銳的喉結滾了滾。

徐子星怔神半晌。

“特教老師搞不定子豪,上了三天班就跑了。”

徐子星迴神,也看向遠處的青山,失笑:“不對。”

霍昀垂眸看她。

盛夏的清晨,她穿著白色的快乾運動衣,及肩黑髮高高紮起,落了幾撮下來,一些隨風飄向耳後,一些貼在她雪頸上。

他嚥了咽嗓子,剋制地移開目光。

“一天不到就跑了,因為我哥打人。”徐子星無奈道,“無語言、低功能、大齡,這些都不是問題,主要是打人這點,真的找不到願意上門教他的特教老師,只能家人自己教自己帶。”

“是這樣沒錯。”

“好在他還算聽我的話,我媽媽帶不動,我來帶也可以。”

霍昀詫異地看向徐子星:“你來帶,工作怎麼辦?”

徐子星苦笑:“提前退休咯!不然能怎麼辦?”說完把瓶裝水插進腕帶裡,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繼續往前跑。

霍昀跟上去,與她並行。

時間過得飛快,徐子星在康福珠海園區封閉了三週時間。盡職調查她做得異常認真,生怕抓不到康福的把柄,可令她意外的是,除了安睡丸事件,康福還真沒什麼違法違規的操作。

它從研發到生產到管理,全都符合醫藥行業標準,甚至有很多藥,都是平價好用、上市多年還未賺回研發費。

徐子星也瞭解到這家老牌藥企的初心。

宋學文風格保守,向來反對上市,只想兢兢業業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