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等待緣分來臨的那天,哪一天?

我的未來又在哪裡?中國,美國,越南,墨西哥?就像宇宙中飄蕩的一片葉子,我不知道該抓住哪一個?又如何抓住?哪個是對的?

王菩薩打起了呼嚕,他這麼快入睡,他沒有心思?那麼他是一個俗人?

還是不是?我不敢定義他。

他像一個實在的問號,刻在我的心中,我的人生中。

又像一剎那的功夫,與一輩子無關,誰能告訴我心是怎麼運作的?那些了悟了心的人是怎麼樣的人?

我舉頭仰望蒼穹,浩瀚無限,滿天都是答案,又無一處是。

王菩薩睡得香,我異常清醒。

我看著他的臉龐,星光與黑暗同時落在他的五官上,我想用力明白,他的人生軌跡,他的悲歡離合,他的故事,我卻是另一個人。

我不瞭解他,我眼前的人升起了我心中的孤獨,又拉開了我與天地的距離,我是一個浪子。

在地球上無處安身,我像一隻迷失的飛鳥,來到了不該來的地方,又無法走出去,我在掙扎,沒有人可以幫我。

偌大的地球,人與人之間那麼遙遠,就像我們來自不同的星球。

他一定來自木星,那麼我呢?

珍妮弗可以明白這些嗎?也許她有自己的詮釋,她會在這樣的答案中安定下來嗎?

她找到了終極的答案嗎?我沒有能力問清楚,多麼遺憾。

她一定抵達過某些地方,無人觸及的地方,她看到了別人沒有看到的,她的孤獨是淺的,她與宇宙的距離不太遙遠。

珍妮弗,你也是這樣想的?

她是一個幸運的人,是心靈的幸運。

凱迪斯的畫像猛然出現在我的頭腦中,他顯現出一副哭泣,瞪在角落,一副落魄的囧樣。

他似乎在向我求饒,讓我放了他,說來世甘願為我做牛做馬,我的反應很冰冷,不理睬。

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也沒膽量想下去,於是截斷了,他消失了。

我有一種不祥的覺悟,他並不是一個幸福的人,他的心靈異常煎熬,是靠交易來的,那是麻木的結局。

我不知道為什麼這麼想,但我全身很放鬆,有一種判斷的篤定,就像是一種事實,已經發生了。

他是我恨的人嗎?一點不假,這輩子我最恨的人。

當我沉浸在恨的念頭裡面,恨開始融化,彷彿一陣風,開始擴散與縹緲,化在時空裡。

不一會兒功夫,已經沒那麼深的恨了。

他也是我可以原諒的人,就像我贖自己的罪,緩解了心中的壓力與情緒。

也許,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可原諒的。

我的心,是變大了?究竟什麼令我發生了改變?

王菩薩翻了一個身,一隻腿壓在我的腿上,雙手抱著頭,像小嬰兒,可愛極了。

我摘了一個樹葉去擾他,沒有弄醒。

看著他的身體,我意識到自己想多了,他不就是一個普通人,有些孩子的性情,多麼簡單的生活,我笑了笑自己。

頭腦中陰霾一樣存在的諸多東西,立刻全沒了,那裡像一面明鏡,照見任何一個起心動念。

這個時候我異常平靜,連自己的呼吸都不易覺察。

我身邊的人,樹木,園子,天空,黑暗,又彷彿是我的伴,與我不離不棄。

我試影象一個旁觀者,靜觀這起伏,但我的頭腦又出現了圖片,我看見了塔塔。

她說我們的孩子去了地獄,每天被火燒,生不如死,讓我去救他。

她的眼淚哭成了血紅,我束手無策,意識到自己的膽小懦弱,我說不敢去地獄,去了就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