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晨曦酒莊被一層溼濛濛的白霧籠罩,淅淅瀝瀝的雨聲時遠時近,時間似乎被這連綿的世界呼聲給拉得很長很長。
陷入大片黑暗的臥房裡,一盞昏黃的燈光努力拉扯著光線,試圖驅散雨夜的寒冷。
迪盧克不喜歡下雨天,哪怕是上天垂落的透珠,也無法洗刷那些黑暗汙穢的心。
他抬眼掃了一眼時針快要指向兩點的擺鐘,又重新垂下眼,手裡的公文被堆在一旁。擺放在正中間的精緻木盒裡,一枚顏色枯黃的小燈草了無聲息地躺在裡面。
迪盧克有些出神。
他很少發呆。
行會有很多事需要他處理,酒館那邊也需要他偶爾過去收集一下情報,還有當月亮高空掛在蒙德城時,他還得化為夜梟,於暗中處理潛伏的危險。
本來他今天也要去的。
但只要去了就可能會遇見你,一旦他露面,軟乎乎的小太陽肯定會撲到他懷裡撒嬌,那會讓他的工作效率大大降低。
迪盧克抿起唇,給自己今日的異常舉動找了一個無比完美的理由後,他又忍不住望向窗外。
水天連線,輕細的雨線交織著,磅礴的洗禮模糊了人的耳目,同時也給回家的路蒙上一層紗。
——你在家裡等我好不好?我很快就會回來的,我保證。
迪盧克努力忽視這道在心中不斷浮現的聲音,一時無法想清自己究竟要做什麼的他決定出去走走,順便檢查一下廊道的燈有沒有年久失修什麼的。
滴答滴答——
擺球敲擊鐘壁重新發出深仇平穩的鬧響,迪盧克深深撥出一口氣,有些懊惱地按了按自己緊蹙的眉頭,放在門把手的手遲遲推不下去。
他其實很清楚,自己現在所作所想究竟是為何,但他無法像你那樣坦率,能毫無顧忌地展露自己的想法。
啪砰砰——
恍惚間,迪盧克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古怪的動靜是從他的窗戶那邊傳來的。他僵硬地轉過頭,看到一隻模糊不清的白色小影子趴在視窗。
這個世界是有鬼的。
“迪盧克,開窗,是我。”
被雨聲蓋得朦朦朧朧的呼喚又輕又細,迪盧克愣了許久,好半晌都沒能從眼前的畫面裡掙扎出來的。
這個世界是有神的。
“你怎麼在發呆啊?我好不容易趕回來的。”
站在窗臺上的你眯起眼,湊近了窗戶努力看清裡面的人影,雨水順著你的髮絲身體一路滴落入衣服裡,暈染開深色的水痕。
這場雨很及時,染著草木香的雨味鑽入你的面板時,體內那股疲勞乾渴統統都趕走了,淋雨讓你覺得很舒服,所以也不需要撐傘。
迪盧克那傢伙的影子沒有任何動靜甚至晃都沒晃一下,你忍不住皺眉。
你可是一解決了肚子問題就馬不停蹄地趕回來的,麗莎和阿貝多根本攔不住你。在蒙德,被大片植物覆蓋的風水寶地,你溜得如魚得水。
因為怕打擾其他人休息,又見迪盧克的房間裡還點著燈,所以特地召喚出藤蔓將你託上來,果不其然看到熬夜冠軍迪盧克在屋子裡站著。
“……木奈?”
迪盧克的表情很微妙。
他應該是在生氣你不顧身體冒著大雨跑到他的窗前裝神弄鬼嚇唬他,但是嘴角忍不住上揚又被他努力壓下去的唇弧一抿一鬆的。
一時竟不知他是高興還是生氣。
你揉了揉溼噠噠的頭髮,緊貼著身體輪廓的衣裙也是黏糊糊的,水珠順著衣襬滴落到毛茸茸的地毯上,迅速染成一片黑黑的深色印記。
心虛的你只能擺出一副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迪盧克盯著你默了一會,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