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雪,就有坍塌之險;拆;廂房泥巴茅草為壁、茅草為瓦,一個火星子、一場大風就化為灰燼,不安全,拆;正堂矮小不透光、有失威風,拆;柱子比我的腰還細,如何承重?換……院子皆是泥水,一下雨就是泥濘,給我鋪上石塊;水溝又窄又淺,重新挖掘,對了,這裡有很多小孩,記得蓋上石塊……”
“誰在那裡晾曬衣服?噫,有失雅觀,到廂房後專門修個晾曬衣服的巷子。還有那牆,我都能跳得過,如何防盜?扒了,後退五尺重新修一道又高大大的。”
隨著她聲音的落下,一間廂房又遭了殃。
“你拆我家作甚?我們住哪兒?”衛鉉怒道。
爾朱英娥衛家莊離晉陽城不遠,爾朱英娥來過兩次,越看這房子越不順眼,於是動拆房子的心思。她一臉興奮的看著倒下的房子,頭也不回的說道:“我管你們住哪兒……啊?是你啊。”
忽然發現是衛鉉,臉上的興奮笑容為之一僵,訕訕的說道:“我看你們的房子不好且危,便讓人來拆了啦。”
“然後呢?”衛鉉真想把她抓來暴打一頓,可是看到四周的狗腿子皆是手按刀柄,只好忍氣吞聲。
爾朱英娥理所當然的說道:“當然是我讓人來造了;未免太過喧鬧,你們等修葺完畢後再回來也不遲。”
“那你再給我說說,你把房子拆了,我們接下來住哪兒?”衛鉉心中明白爾朱英娥非但沒有心存惡意,反而是好心,只是考慮久妥而已。
爾朱英娥懵了:“我不知道啊,你說咋辦?”
衛鉉也傻住了,這傢伙只管拆不管建,甚至連安置都沒有考慮,簡直是比後世狗官還不靠譜。
爾朱英娥絞盡腦汁的想了好久,終於找到了補救之法:“阿耶給我的莊子就在旁邊,你們先住進去好了。”
衛鉉搖了搖頭:“我們到後院擠擠就可以了,等到前院建好,再挪一挪即可。用不著這般麻煩。”
聽到這話,爾朱英娥眼眶都紅了。衛鉉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視對方是文武雙全的良師益友,及至後來北上,又覺得衛鉉是一個很有意思的玩伴。
朋友處境不好,而自己又有條件,便想為幫他一把。結果,自己倒似是辦了件壞事。
朋友的不領情、不理解,讓她難過、委屈得只想哭。
衛鉉見她泫然欲泣,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轉,一時間頭大如鬥:“你的好意、善意,我很感激。”
“你不生氣?”爾朱英娥也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知道你是幫我們修繕居所,讓我們住得更舒適一些。我感激且來不及,哪會生氣?”衛鉉像哄孩子一樣說道:“但是你總得向我支會一聲,以便我們有所準備,若不是看到你,我都以為遭賊了呢。再者說了,如果被拽倒的房子裡有人,豈不是被活活壓死?”
“卻是我的不對。”被理解的感覺讓爾朱英娥一臉喜色,她伸袖抹了一把眼淚,示意旁邊的家丁奴僕退開,轉而有些不好意思對衛鉉說道:“我知道你志存高遠、不食嗟來之食,惟恐你不受,只好拆一棟賠一棟。”
“這世道生存不易,哪有那麼多的骨氣?只要有食,我都食。”衛鉉見那些狗腿子手離刀柄,心下鬆了口氣。
爾朱英娥不信,以為衛鉉是安慰自己而自我“醜化”,然其心中,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