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重急行一百里,肯定很嚇人、很驚人。可是衛鉉按照一步一米的演算法(跬步),來了個偷換概念,他向全軍將士傳達命令之時,竟然把“急行一百里”說成了“急行五萬步”。如此層層傳達下去,全軍將士就有了一個輕鬆而美妙的錯覺——“我隨隨便便就能背後一百斤重物,疾行十幾二十萬步,五萬步算得了什麼?嗯,輕鬆之極,不足道哉。”然而衛鉉儘管偷換了概念,但是將士們負重急行十餘里之後,竟然沒有一人掉隊。
對此,衛鉉並沒有感到意外,因為大魏十分落後,人們出門全靠走、物品肩膀挑和扛、醫療更是無從談起,所以體質不好的人早已餓死、凍死、病死。剩下的從惡劣環境中“優勝”而出的人經過長年累月的行走、做農活、挑重物,幾乎都有一副強壯好身子。而參與急行軍的八千名士兵體格體魄又遠勝常人,這段路程對於他們來說,只不過是賽前的“熱身運動”,此後才是正式的優勝劣汰的“比賽”。
當大軍走完三十多里路,便有了強弱之別,而且差別還很明顯:強者繼續揮汗如雨的大步前行;弱者時走時停,但是他們雖然體力不支,可是仍舊堅持,並沒有偷奸耍滑。
疾行五十多里,強兵和弱者的體力盡皆消耗殆盡,變成了個人毅力的較量。
叱列平卻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吩咐借來的精騎看好掉隊士兵,帶著親兵追上了衛鉉,拱手建議道:“將軍,將士們的體力已至極致,堅持到現在,已是難能可貴。如果再這樣疾奔下去,肯定出問題;是不是應該讓他們稍事休息?”
衛鉉瞥了叱列平一眼,淡淡的說道:“叱列將軍,你應該知道兩支戰力相當的軍隊戰到最後,敵我雙方拼的並不是所剩無幾的體能、體魄,而是毅力、意志。誰的韌勁強,誰就可以取得最後的勝利,反之,則被對方殺得潰不成軍。我是可以讓將士們休息,但是戰場上,你問敵人答不答應?”
“末將知錯。”叱列平直面衛鉉的氣勢,正視那一雙平靜而有神的眼眸,情不自禁垂下雙眸。
衛鉉看了他一眼,也不作理會,徑自策馬上前。
經過一次次軍事會議,衛鉉明白阻力並不是來自將士、並不是來自不足的錢糧和武器裝備,而是來自軍中的高層將官。
倒不是說高層將官們用心不良、動機不純,主要還是他們缺乏足夠的閱歷和魄力,又不太相信衛鉉的能力。每當遇到大事、重大決定之時,不但自己失去了主張、亂了陣腳,而且對衛鉉的決策也產生了質疑。
既然他們靠不住,此事又做好了定論,衛鉉自然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沒有意義的爭論之中;如果叱列平不明白自己的缺陷所在,反而繼續唧唧歪歪的施加阻力,那他也只能動用爾朱榮授予的金牌停其職務,令其冷靜反省。
“兄長,沒事吧?”見到叱列平望著衛鉉遠去的背影發呆,他的弟弟叱列長乂(yì)打馬上前,關心的問道。
“沒事兒。”叱列平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目光移向弟弟稚嫩的臉龐,強笑道:“我要好生反省反省。”
叱列長乂愕然道:“不知兄長要反省什麼?”
叱列平說道:“我連自身職責都做不好,反而管了副將不該管的事兒,理當反省。”
“要不要向衛將軍致歉?”叱列長乂有些擔心的問道。
“那倒沒有必要。況且這類小事,說透了反而不美。”叱列平看到弟弟一臉迷糊表情,解釋道:“將軍明理、睿智,只要我知錯而改,他就會察覺到。若是我‘無緣無故’致歉,倒像是在指責他似的,而且也顯得我心虛、小家子氣。”
叱列長乂頓時恍然。
“過幾天,我將你安排了將軍身邊當個小什長,這也是叔父的意思。”叱列平看了弟弟一眼,又說道:“你要是繼續推三阻四,那我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