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淵大營之內血流成河,宛如人間地獄一般。東營外是一地殘肢斷臂、一地器械,便是賀六渾安排的督戰隊也是隨波逐流,隨著潰兵退了回來。
賀六渾面色慘白的看著潰敗而回的大軍,愣愣地立馬站在原地,口乾舌燥之餘,只覺得喉嚨像火一般在燃燒。他手裡提著劍,微微顫抖著的劍尖,昭示著自家主人此刻的心情。
他本來看到強攻數日的敵營終於告破,正處在欣喜之中,可是萬萬沒有想到敵營告破之後,狗一樣的侯淵竟然送給自己這樣一個天大“驚喜”。
部將高乾緊緊的握著手中馬槊,臉色神色比賀六渾好不了多少。高乾字乾邕,高家世代是河北豪強,其父高翼素“為州里所宗敬”。他生性聰穎,才幹過人,富有謀略,且相貌出眾,舉止合乎禮儀。當初河北大亂的時候,他和弟弟高敖曹劫掠鄉里,後聽聞族人賀六渾成了杜洛周位高權重的心腹大將,於是和弟弟北上投奔。
“該死的侯淵。”他看到潰逃而來計程車兵,只覺得胸中一口鬱氣難平,侯淵此前被己方壓著打了四天時間,期間無論是勸降還是勸退都無動於衷。在這四天時間之內,始終攻破不了大營的全軍將士早已怒火萬丈,誓要殺個片甲不留。正是因此,所以後續將士才會不管不顧的衝入大營,從而落入敵方圈套。
然而眼看著沒有敵兵追殺過來,高乾心中也不由暗自鬆了一口長氣,他轉頭向賀六渾問道:“主公,現在怎麼辦?”
賀六渾是一代梟雄,也有梟雄之才。但是他現在太過稚嫩,儼如紙上談兵的趙括一般;既玩不過類似爾朱榮、元天穆的老狐狸,也玩不過歷經磨難、久經沙場的侯淵。
可趙孝成王一般的杜洛周急於求勝,非但沒有給他成長機會,反而忽然讓他獨當一面,與虎狼之師作戰,這便犯了趙孝成王一樣的錯誤。再加上賀六渾也有些心高氣傲、急功近利,最終導致缺乏作戰經驗的賀六渾被侯淵算計,落得反勝為敗的下場。
他的情況其實跟去年年初的衛鉉沒有區別,只不過衛鉉比賀六渾幸運,不但有個為他謀官謀財的爾朱英娥、有老丈人及其麾下勢力全力保駕護航,還有很多戰將效力。所以衛鉉得以沒有後顧之憂的歷練、成長。而賀六渾雖然同樣被官宦之女倒追、同樣靠吃軟飯起家,可是在賀六渾既無岳父一路保駕護航,又沒有正統的久經沙場、能征善戰的將領協助,自然是沒有辦法比的。
賀六渾明白“勝敗乃兵家常事”,更不是一個經不起打擊的人,他聽了高乾的話,深吸一口氣道:“高將軍、韓將軍,你二人帶人收攏兵力,然後退回大營。”
“末將遵命。”高乾、韓賢應了一聲,隨即調轉馬頭,各率親兵離開。
一旁的行軍司馬封隆之說道:“將軍,我們出征數月,將士們心生厭戰情緒,如今又慘遭重創,怕是沒有多少戰心了。”
“依司馬之見,我當如何?”賀六渾問道。
“將軍,侯淵軍這一次之所以突然爆發,實乃我軍逼得太緊,從而將其所有戰爭潛力盡數壓榨出來。經此一役,侯淵再無作戰之力。”封隆之言罷,轉而憂心忡忡的說道:“侯淵已不足慮,可慮的是衛鉉。”
聽了此話,賀六渾心頭驟然一緊,連忙向主管斥候的高敖曹問道:“高將軍,衛鉉到底有多少兵馬?”
“與我軍相仿。”高敖曹十分乾脆的回道:“衛鉉在上黨有驍勇軍、果毅軍、威武軍、揚武軍、輔軍、屯田軍,算上他的親軍神武軍,兵力共計三萬二。”
“此番是傾巢出擊,也就是說全軍出動。自他率軍入境以來,於定州打了兩場大戰:先是以偷襲手段擊潰宇文洛生,使宇文洛生數萬大軍兵敗如山倒,毫無反抗餘地。之後,又與王延年硬戰,此役折損不少。不過他在定州補足了兵力,且從俘虜之中挑出五千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