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陷入無止境的黑暗時,似乎最常想起的並不是快樂的事。

那些曾經遭受過的冰冷,彷彿一直在伺機而動,直到在最脆弱的某一刻席捲而來。

在地下室裡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只是現在回想起的,是更遠更遠以前,孩提時代的故事。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在其他的孩子都還幸福的依偎在父母懷裡,只害怕動畫片裡中無惡不作的壞蛋時,父親,成了她最恐懼的人。

但她的父親並不是個冷冰冰的壞蛋,相反,他溫柔,體貼,無微不至。

在外人眼裡,他大概是這世上最寵愛孩子的父親,會揹著年幼的女兒淌過漲水的地面,會給女兒每天準備最豐盛的晚餐。

從不高聲斥罵孩子,甚至連一絲絲的抱怨和憤怒都不曾出現過。

可以說,他是這世上最和善的父親。

可夏知更清楚的知道,她的父親,不是這樣的。

她在無數個深夜裡見過父親在書房裡滿手鮮血的樣子,她在無數個早晨睜眼醒來看到父親用充滿仇恨的目光死盯著自己。

她甚至想過,如果她晚醒來一秒鐘,也許父親就會伸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也曾因此而好長一段時間陷入失眠的狀態。

他不愛自己,並極度怨恨著自己,在那一刻,夏知更這樣清楚的認識到。

所以恐懼,就成了理所當然終會釀成的事情。

直到她長大成人,有了職業有了自己的生活,這份恐懼也不曾淡去。

夏知更好像睡了很久,緩緩睜開眼的時候,看過去是一片渾渾噩噩的,黑夾雜在刺眼的光線裡。

旁邊傳來稀稀疏疏的聲音,還有刻意壓低的交談聲。

她還在珍物館嗎?夏知更腦子裡第一瞬間冒出這個疑問。

伴著疑問,她轉過頭看向聲音的來源,那是兩個老人在說話。

見她看上他們,床上的老婆婆歉意的點頭,“吵到你了嗎?”

夏知更有些懵,腦子裡亂作一團,當下無法理清楚思緒來得出她該回答些什麼。

老婆擔憂地問,“我看你在這裡躺三天了,沒事吧姑娘?”

“我……”夏知更出口的一瞬間被自己沉啞的聲音嚇到。

“用我幫你叫醫生過來嗎?”老婆婆問。

醫生?

“這裡是醫院嗎?”

夏知更疑惑地看向四周,她回到現實了?怎麼可能,不是說要最後100名才能回到現實嗎?

還是說,她只是做了個噩夢而已。

夏知更吞嚥著乾澀的喉嚨,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那麼沙啞道:“請您幫我叫一下醫生,謝謝。”

沒過多久,醫生和護士匆匆走進病房。

醫生露出驚訝的表情看著床上除了臉色蒼白外一切正常的夏知更,“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有哪裡不舒服嗎?”

“醫生,我發生什麼了?”

“你不記得了?”醫生見她目光迷茫,立馬知道了答案繼續道,“三天前你忽然暈倒在公寓裡,你的同事去找你的時候,發現了就打電話把你送到了醫院。”

“我昏迷了三天?”

三天,那不是跟在珍物館裡的時間一模一樣。

醫生點頭,“對,但你的身體機能一切正常,也沒有任何神經方面的異常,關於你為什麼會昏迷三天不醒這個事情,我們也很匪夷所思。或許……”醫生試探性的問道:“你自己知道什麼原因嗎?”

夏知更搖頭,“抱歉,我也不知道原因。醫生,我有些累了,可以休息一下嗎?”

“好吧,你好好休息。”

無法從病人的嘴裡得到任何有關的資訊,醫生和護士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