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街上人頭攢動,似乎是在看什麼熱鬧,阿九略微皺眉,口中喃喃道:“那裡不就是茅英的家,怎麼聚了那麼多人?”

牛車停住,郗遐下了車,負手往人群處走去,卻見一名婦人蓬頭垢面,正坐在地上,粗葛衣裙上還沾著些羊糞,圍觀的百姓中不時有人嘲諷幾句。

“丈夫跑了,這婦人也瘋了,剛才我看到她抱著一頭羊,傻笑著說這是她的小寶,明明她的兒子就在家裡頭,她卻不認得,我看她真是傻了。”

“是了,昨晚她還站在家門口,一邊罵一邊解著自己的衣裙,好在她的婆婆把她拉了進去,不然真是要丟人了。”

“唉,也是個可憐的女人,瘋瘋傻傻的,活著也是遭罪。”

這時,幾名彪形大漢快步走來,其中那人直接拎起七八歲男孩的衣領,嘿嘿笑道:“你叫小寶,對吧?”

那男孩掙脫不開,大叫道:“放開我,快放開我!”

“那個瘋子是你孃親了,她都不理你呢。”大漢冷笑道:“茅英借了我們一筆錢,今日我們是來收錢的!”

“你胡說,我父親怎麼會與你們這些地痞來往!”那男孩怒道:“如果我記得沒錯,幾個月前你們還犯了事,被抓進牢裡——”

“黃口小兒,記性不錯啊。”

那大漢一拳就打在那男孩臉上,緊接著就把他重重扔到地上,一腳踩著男孩的後背,拿餘光掃過那婦人,看她有什麼反應。

沒想到那婦人一臉傻笑,站起身手舞足蹈,完全不知道此刻趴在地上的正是自己的兒子。

郗遐看到這一幕,覺得有趣,阿九湊過來低聲說道:“那個婦人應該就是茅英的妻子,沒想到她竟然瘋了。”

“既然你父親不還錢,那麼就別怪我們不客氣。”大漢示意另外幾名高個男子,繼續踢打男孩。

剎那間那幾名大漢的手和腳像是被什麼東西砸中一般,他們哎呦幾聲,抱住雙腿,滿臉痛苦。

“欺負一個孩子,你們這些人還真是無聊。”

郗遐穿過人群,冷眼掃過那幾名大漢,淡淡說道:“他借了你們的錢,那麼可有借據啊?”

“你是何人,膽敢管我們的事!”

彪形大漢伸手指向他,話剛問出口,就被郗遐一把抓住手腕向回拉,左手向前穿出,繞過他的左肩,反勾住其後頸,左手用力下壓,同時左膝由下向上猛力擊中他的腹部。

他疼痛難忍,叫喚不停。郗遐輕輕將他一擲,他就撞向不遠處那口水缸,瞬間那缸破裂開來,水都灑在那人身上,好生狼狽。

“你也配知曉我家小郎君的姓名,饒你不死,已經算你走運了。”阿九微嗔道。

郗遐又看了一眼那婦人,她已坐回地上,仍舊痴傻地笑著,不過此刻她的眼神裡流露出幾分感激,倏爾又垂下頭去,口中繼續說著些瘋話。

“阿九,我們走吧。”郗遐轉身走開。

待回到牛車上,阿九便問:“我們現在回客棧嗎?掌櫃那麼黑心,看來我們是住不得了。”

“有什麼住不得的,換到別處多半也是如此。”

郗遐微微闔目,輕笑道:“這裡可是別人的地盤,既然來到泰山地界,不去會一會羊家人,豈不白來這一遭?”

“這就去羊太守府邸嗎?”阿九問道。

郗遐長舒一口氣,搖了搖頭,說道:“不用這麼著急,剛才我在客棧遇到了桓協,好像譙郡龍亢桓氏與羊家聯了姻,有這樣現成的關係,不好好利用一下,豈不是太吃虧了?”

“季鈺小郎君,進城前你不是還說要直接去找祖延郎君(羊曼字)比試箭法嗎?如今怎麼又不去了?”阿九不解。

郗遐撫摸著玉扳指,笑道:“我倒是忘記摘掉它了,可能我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