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外面雨下的越發緊了,少婦兩行清淚落下,滴在周貞的額上,即便她是這般虛弱狀態,也難減她的嬌美容姿,無端來到這個古代,還多了位絕美的母親,只可惜她恐怕命不久矣,這種得而復失的心情真是複雜。

淅瀝淅瀝的雨一步步叩擊著門外老者冰冷的心絃,他肅穆的立在廊下,不安與痛恨一併湧上來,站在胭脂鋪子後院牆外的一隊家僕有些等的不耐煩了,攛掇管事的人去問問。

“家主有言在先,不可妄動。”管事的此時才不願去碰釘子,腦袋縮回來,安靜的待在傘下。

老者似乎在等人來,或者可以說他在期盼這時有人會趕來,阻止他此行不得不做的事,早在他隔著窗子聽見嬰兒啼哭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已然軟了下來,他不忍,可他又不知該如何退步。

直到遠遠望見宮裡的內侍撐著傘護送著一位貴婦匆匆趕來,老者才緩和了心情。

雨下的小了些,斜斜密密,貴嬪走得急,裙角沾著些雨水,這時卻也顧不得許多,內侍小步變大步,後又小跑著跟隨,他是第一次看見貴嬪如此心急失態,頓覺此番探視的貴人是多麼緊要了。

貼身侍婢一看見貴嬪進來,便高興的抹了眼淚,施禮央告道:“貴嬪娘娘,您可算來了,我家小娘子眼巴巴的等著您,她恐怕是撐不住了——”

貴嬪望見那攤血跡,眉頭緊蹙,訓斥道:“墨瓷,為何不去請郎中來?”

“是我家小娘子不允,奴婢苦勸都無用,唯有貴嬪娘娘親自去勸說了。”墨瓷跪地,淚再次滑落。

少婦強自支撐起身子,微聲說:“墨瓷,帶穩婆她們先下去,我與貴嬪有些話要說。”

墨瓷明白,自領穩婆婢女先退下,她掩上門,就守在門口,其餘都支開了。

“先叫墨瓷去城東請李郎中來最要緊——”貴嬪挨著塌邊跪坐,雙手卻被少婦緊緊握住,凝視著她,半晌才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阿芬姐姐,我不悔。”她的雙眸明亮,長髮垂落,令人生憐。

貴嬪眼圈泛紅,低頭摩挲著她枕邊嬰兒,好生疼愛,不禁說道:“這孩子眼睛真漂亮,長長的睫毛,眉目間透著靈秀,像極了阿瀾妹妹。”

周貞也看著這個年輕貴嬪,雖相貌平平,但雍容華貴間透著不俗與睿智,她的手很溫暖,眼神中更溢位滿滿的疼愛,只是有些倔強的說:“她的父親已失蹤數月,至今杳無音信,大概是再難回來了。”

“秦郎有他的志向,我從不過問,想是被什麼事耽擱了......”她又低首垂淚,繼續說:“我不怨他,真的不怨.......”

“可是我恨他,恨他薄情,恨他拋下你不顧,恨他一步步陷你於死地——”貴嬪目露寒芒,字字如刀,刻入骨髓。

少婦不語,已無力支撐起身,便頹然倒下。

“阿瀾,阿瀾.......”聲音如泣如訴。

良久她才醒來,含笑著替貴嬪拭淚,說道:“阿芬姐姐,替我照顧好孩子,還有這個木盒,代我保管,這是她父親留給我的,我總是放在身邊,並未開啟過。”

貴嬪拿起這個精緻的木盒,端詳一陣,沒覺出什麼稀奇,便擱在一邊,看著少婦將一塊玉墜慢慢戴在孩子脖上,鼻間酸楚,終是落下淚來。

“阿瀾,我定會視她如己出,悉心撫養,”貴嬪緊握著她的手,哀求道:“只是求你不要那麼快就離開我,深宮悽苦,我離了你再難覓得知音。”

少婦喟嘆,望了望門外隱約的身影,說道:“姐姐你自恃才情甚高,常作《離思賦》,又體羸多患,常居薄室,其中苦楚旁人不知,我卻知曉,今後切不可再恃才傲物,徒增煩惱,在宮中保持緘默才是長久之法.......”

雨快要停了,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