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剛才都是騙我的!”

左芳這陣子剛收了淚珠,見雨輕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又忍不住落淚,低首瞧見雨輕的雙腳已經被地上的碎碗渣扎得溢位了許多血,便叫道:“雨輕,你到底要怎樣呢?”

她小心翼翼的扶雨輕回塌邊,然後蹲身替她清理傷口,淚卻止不住的流淌下來。

雨輕渾然感覺不到疼痛,也許心傷能使人變得麻木,耳畔的那些話語,她聽不到,眼前慌亂的人影,她也看不見,所有感受都憑空消失了,就連呼吸都變得那麼艱難。

墨瓷曾經見過先大娘子離世,心已經傷過一次,眼前這一幕彷彿再次重演,她不知該如何勸慰,只是拿著那瓶金瘡藥,呆呆的看著左芳給雨輕上藥。

惜書和憐畫慌忙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她們沒有埋怨,只是心疼,撿起的碎片上還沾著鮮血。

憐畫眼圈紅腫,喃喃道:“我再去煎一碗藥來。”說著便悄悄抹掉淚珠,轉身離去。

雨輕小聲的哭泣漸漸變成了斷斷續續的哽咽聲,然後就越發沒了聲音,小小的身體依偎在墨瓷懷裡,輕輕抖動著,整個小臉都掩埋到墨瓷充滿檀香薰香的懷裡。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守在塌邊的幾個小婢已疲累的相互靠在一處睡著了。

又是一夜風急雨驟,雨輕側躺在床榻上,睜著眼直直望向懸窗外頭綠瑩瑩的水流,想象著水順著窗沿慢慢的流向泥土裡。

漸漸的雨停了,一輪彎月倒輕手輕腳的從潑墨一樣黑暗的天空裡閃了出來,隔著氤氳的水汽,慢慢折射出一種奇特的光澤,像水晶碎片一般。

雨輕心中默唸著,“........夜耿耿而不寐兮,魂憧憧而至曙。風騷騷而四起兮,霜皚皚而依庭。日晻曖而無光兮,氣懰慄以冽清,懷愁戚之多感兮........”

左芬自納入宮中,過了數載那孤獨悲愴的日子,原以為她出了宮和自己相伴,往後的生活會越來越舒心,不成想還是遭人毒害。

她去一趟汝南,怎會執意尋死?那封遺書更是不可信的,只是裴姑並未回來,若她尚且還活著,便是這世上唯一知曉母親真正死因的人了。

雨輕翻過身來,看到甜甜也趴在榻前,不知她是何時過來的,雨輕一聲喟嘆,伸手撫摸著她的臉頰,心道:母親不在了,往後只有甜甜和自己相依為命了,自己必須堅強起來,才能保護好她。

這是弱肉強食的時代,如果不能成為強者,勢必會被別人所吞噬,以後的每一步都要思忖再三,不容許些微失誤,眼下必須強迫自己清醒過來,渾渾噩噩的人什麼也做不了。

次日,雨輕很早就起身去了院中,經過兩天的沉睡,身體變得僵硬不堪,透過瑜伽拉伸一下最好不過,做了兩組動作後,她簡易盤坐,心中思緒萬千。

應對這種突如其來的變故,必須快速理出一個方案,聽左思與護衛所言,案發現場應該就在汝南桐柏縣,如何才能夠儘快抵達此地,而且還要做到不為人知,這確實需要一個縝密的計劃。

一眾小婢發覺雨輕精神好轉,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簡單用過早飯後,惜書便給雨輕受傷的雙足上藥,這藥膏還是太妃從宮裡出來時帶出的。

她低語道:“雨輕小娘子還是少走些路吧,雖然上了藥,但是腳底還需結痂脫落,這期間走路總還是疼的。”

“無妨。”雨輕淡淡笑道,看著憐畫已經端來一碗藥,便皺眉道:“這藥為何這麼苦呢?”

“良藥苦口嘛。”憐畫把湯藥慢慢放到桌上,微微笑道:“本來甜甜喝過藥就要過來看雨輕小娘子,方才香草已經勸過她了,屋裡頭無端病了兩個,如今甜甜的風寒快要痊癒了,若再為了雨輕小娘子著急惱火,加重病情反而得不償失,甜甜聽後,便乖乖的待在房裡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