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心內思忖著劉琨此番前來祖府的真實用意。

劉琨搖搖頭,苦笑道:“應元兄(江統字)不必如此,趙王寵信孫俊忠,府內走水之事我知之甚少,昨日還是郗道徽(郗鑑)將此事告知與我——”

“越石兄身為尚書郎,公務繁忙,自然是無暇問及這等瑣事。”說話者正是昌國縣侯任罕,任遠之父,現任大鴻臚。

江統喝了一口茶,餘光掃過祖逖,含笑道:“武季夏(武茂)為楊駿之姨弟,聽聞當年遇害後,其侄孫武音便返回豫州竹邑老家,不知他可知曉當年楊駿之事?”

此話一出,劉琨臉上的笑容倏爾不見,任罕只是低頭飲茶,渾然局外之人。

祖逖會意,略一沉吟,開口道:“應元兄說笑了,武尚書為官清正方直,以德素稱,與楊駿向來不睦,子莊兄(傅祗字)領軍徵西了,關於楊家舊事或許他還知曉的清楚些。”

劉琨暗想:江統此時提及武茂,也並非全無用意,當年誅殺楊駿的親戚黨羽,就包括其弟楊珧、楊濟,段廣、武茂、東夷校尉文鴦等都被夷三族,被殺的達數千人,他們族人中或有漏網之魚也未可知,不過一時間倒是很難理出頭緒。

本來是要向祖逖詢問有關其堂兄之事,現下也不必再問了,祖逖根本不願多提及此事,而且他的那位堂兄不過是太傅府裡不受重用的小小掾吏,還不及太傅舍人閻纘深得楊駿的信任,有關遺詔之事,想必其堂兄也是不得而知的。

“方才在路上我看到郗道徽和郗遐叔侄二人同乘牛車匆匆往趙王府去了,”任罕面上笑容複雜,喝了一口茶,緩緩說道:“估計捉拿縱火犯快要有眉目了。”

江統沉吟道:“趙王府恐怕要熱鬧起來了,除了郗道徽叔侄,孫俊忠,還有陸士衡從旁協助,小小的縱火犯何足道哉?”

此時門外的少年整了整衣冠,緩步走進廳內,躬身施禮道:“孩兒拜見父親。”然後又一一向在座的各位長輩行禮。

“道幼得了好茶,也不與始仁(劉演字)分享,何時變得這般小氣?”劉琨玩笑道。

祖渙赧然回道:“不是不願分享,而是已經答應過贈茶之人,要暫時保密。”

“道幼懂得信守諾言了,這樣很好。”江統微微一笑,放下茶杯,又問道:“泰真(溫嶠字)那孩子今日過生辰,你怎麼沒去呢?”

祖渙垂首,輕咳一聲,低聲道:“近日偶感風寒,不便前往,我已命人備上禮物送去溫府了。”

祖逖側過臉望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幼,湯藥怕是已經熬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祖渙頷首又施了一禮,才轉身慢慢離去。

身體抱恙只是託詞,其實他毫無心情去赴宴,獨自走至涼亭處,望著一池清水,他忽然想起那夜數名黑衣人來府上找尋什麼東西,正好對上廳上幾位大人所談之事。

楊駿昔日作為顧命重臣,手中握有遺詔之事眾說紛紜,有人認為是子虛烏有,也有人認為是真有其事,可惜除了楊駿,根本無人得見這份遺詔,沉寂數年,再次浮出水面,卻又是這樣複雜的局面,多方搶奪,祖家恐怕也要牽涉其中。

“難道堂伯生前當真沒有提及過遺詔之事嗎?還是父親一直知曉此事,不過對外保持沉默罷了。”

祖渙疑慮,也不知往池塘裡撒了多少魚食,惹得許多錦鯉紛紛游過來,互相爭搶。

“道幼兄,好有閒情逸致啊。”迎面走來的卻是傅暢,身後還跟著衛玠,不過有些苦悶的樣子。

衛玠快步走來,坐在祖渙身邊,託著下巴,問道:“你怎麼也沒去泰真的生辰家宴啊?”

“那你們為何不去呢?”祖渙扭過頭,反問道。

傅暢並沒坐下,只是撫了撫額頭,皺眉道:“我想你也應該收到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