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勺熱粥,放在唇邊吹了吹,然後要喂雨輕喝,雨輕擺擺手,她才一口喝下,說道:“雨輕,郗遐的武功真是厲害,尤其是他那把子母劍,短刃藏於長刃之中,必要時抽出短刃攻擊,這種劍真可謂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雨輕微微點頭,繼續聽她講著,“懂得留後手的人,總是很有心機的。不過他一個士族子弟,根本用不著練武的,隨行護衛都有百十人,而且也不會有人輕易招惹他們的........但今晚這幫人很是兇狠,像是來殺人滅口的.......”

“他們大概是衝著我來的。”雨輕無奈的笑道:“順風,你說我要不要學武啊?”

“啊?”順風詫然,驚問:“你果真想學武嗎?”

“我看上去不適合練武嗎,今年我才十四歲而已,應該還不算太晚吧?”

雨輕眨著眼睛,訕笑道:“順風,我練武也是為了強身健體,更是為了自保啊。”

“雨輕,我看你還是算了。”

順風使勁搖了搖頭,繼續喝著粥,口中喃喃道:“練武可是很受苦的,即便你願意,待回到裴家,那些大人們也不會允許的。”

“我可以偷偷學武。”雨輕仍然想要試圖說服她,“萬一再遇到像今晚這樣危險的情況,沒有武功,豈不是死路一條,又不能每次都這麼走運.......”

順風敷衍著點點頭,內心卻是拒絕的,在她看來,雨輕是高門貴女,以她的身份不可沾染的東西太多,其中也包括學武。

另一間房內,郗遐已經沐浴過了,換上了雪白的綢袍,單手支頤的看著跪在地上的阿九,嘴角揚起,笑問:“石灰粉是從哪裡弄來的?”

阿九這才講出實情,原來是途徑陳留時,在官道的一家客棧裡撿來的,當時他也沒有很在意,只是放在包袱裡以備不時之需。

“陳留,”郗遐沉吟道:“途徑那裡的大多是客商,也有一些江湖走鏢的,是有些混雜,不過那家客棧,我倒是還有些印象,裡面的夥計小二好像是有些武功的。”

他抬手示意阿九起身,阿九起來後便乖乖的去給他倒茶,他纖細的長指敲打著桌面,笑道:“謝家在陳留建有別院,不知幼輿(謝鯤字)兄可有在那裡啊?”

“裴大人一向與謝家幾位郎君交好,說不定還會去陳留拜訪他們。”阿九頷首笑道。

郗遐抿了一口茶,淡淡說道:“經過此事,想來大家都還心有餘悸,去聽一聽幼輿(謝鯤字)兄的高談闊論,也是不錯的。”

陳郡謝氏原是儒學世家,謝鯤卻改尚玄學,漸入元康玄風,取得了進入名士行列的必要條件,受到名士王衍、嵇紹的賞識,與王敦、庾敳、阮修並稱四友,更使家族地位得到提高。

只是謝鯤善於清談,談起來不知疲倦,這倒令有些人頗感無奈。郗遐與他交往不深,但卻對陳留的某些事情感興趣,就像那間奇怪的客棧。

到了次日天明,幾名小廝正在修樓梯,裴憲和左思昨夜並未受傷,雨輕陪著他們用過早飯,又笑談一陣,便下樓來到甲板上,抬目望去,卻見幾艘船隻跟在後面,不遠不近的,船上面還站著一年輕男子,也正朝這裡望著。

雨輕並不認識他,只是隱約覺得他們像是在跟隨著自己,昨晚他們的突然出現,就令雨輕有些疑惑。

但因木盒之事,她的思緒總是很混亂,所以對於這些人的來歷,她並未想太多,至少目前看來,他們是來保駕護航的。

“雨輕,”郗遐身著一襲天青色綢袍,款款走來,唇角還勾起一抹笑意,問道:“今日我有何不同?”

雨輕注視他片刻,歪頭笑道:“你也喜歡沉香嗎?”

“談不上喜歡,不過換一種薰香而已。”郗遐見她只有這種反應,不免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