汁,上回他吃丸子就沒注意,那個汁很燙,嘴角就被燙到了,這次他就沒那麼心急吃熱丸子了,而是側耳傾聽郗遐他們的對話。

郗遐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淡淡笑道:“曾兄,這裡不是縣衙,你也不是嫌犯,你並沒有做錯什麼,我只是請你過來吃個宵夜,你不要把事情想複雜了。”

“郗兄,其實我並不想欺騙你,只是——”

郗遐見曾寶猶豫了一下,沒有再說下去,只是低下了頭,便很自然的說道:“我明白你的處境,如果我是你的話,大概也會這麼做的,我有許多的堂兄弟,說起來我和他們關係不算親近,我的父母很早就亡故了,我從小就跟著叔公和叔叔一起生活,在我兒時的記憶裡,叔公整天忙於公事,根本沒時間關心我,而叔叔為人清正,即便是他的妻子兒女犯了過錯,也會不留任何情面的懲罰他們。

小時候堂兄們常常欺負我,打罵我,不過我從來不會當著他們的面流眼淚,也不會跑去叔叔嬸嬸那裡告狀,因為那樣做也改變不了什麼,只會讓我的處境更加糟糕,時間長了,他們看我從來都不會哭,就換了一種方式,想盡辦法做各種壞事,然後就往我身上推,就像故意摔碎什麼瓷瓶、撕壞畫作,在家塾裡搗亂,捉弄教書先生,我也懶得為了那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去和他們據理力爭,被栽贓受罰也覺得無所謂。

公直先生曾對我說,什麼都容不下喜歡斤斤計較的男人是最沒出息的,只有出於維護重大利益時,才需要站出來據理力爭,做個謙謙君子也很好。

到如今我更是不屑與族中那些庸碌無為的子弟一般見識,就是見面了也沒什麼話好說,偶爾動手教訓幾個族中子弟,打到不只是讓他們哭的程度,出點血甚至傷筋動骨也是有的,小時候他們是當面罵我,長大後他們只會躲在背地裡罵我,我和堂兄們的關係就是這樣了,其實我很羨慕你,你和自己的兄長感情應該很好。”

曾寶略感詫異,沒想到郗遐會跟他這個庶族子弟講自己兒時的事情,郗遐在他面前已經表現出足夠的真誠和坦率,曾寶也漸漸放下了戒備心,拿起了筷子,開始吃火鍋。

弓績喝完了一碗湯,抹了兩下嘴,湊近冉起耳邊說道:“原來世家子弟活著也這麼憋屈,我還以為他們只會仗勢欺人,可聽他說那番話,還挺心酸的。”

冉起繼續吃著丸子,心道:世家子弟多半都是表面光鮮,內心裡的痛苦不比尋常百姓少,估計洛陽的那些名門子弟在金谷園飲酒唱酬,實際上真心朋友也沒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