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寶伸手拿出一顆裹著薄薄一層糖霜的糖塊,直接放入口中。

郗遐目光裡閃過一絲疑惑,又笑了笑,扭頭示意祁斯也嘗一嘗,然後他自己也吃了一顆,把那個銅製小圓盒放到桌上,“要是你覺得這糖果好,晚些時候我就讓小廝再給你送幾盒過來,對了,我那裡還有一些蔗糖和銀耳,也讓他們一併送過來。”

曾寶面露為難之色,沉吟道:“平白無故的我豈能要你的東西,況且我吃了也不會見好的,這麼好的東西給我也是浪費,還不如送與其他人。”

郗遐撫上他的肩頭,微笑道:“這沒什麼,幫你暫時緩解一下咳嗽也是好的。”

“東西雖小,難為郗兄如此費心。”

“對了,我看你這淡黃色的手帕好像是江南地區的絲綢所制,不知可否給我一觀?”

曾寶手邊放著黃橙兩塊舊手帕,他直接拿起橙色手帕遞給郗遐,祁斯頓覺疑惑。

郗遐微笑點頭說道:“嗯,這確實是上等的絲綢,我們打擾你多時了,你也該歇息了,改日我們再來看你。”說完就和祁斯告辭離開了。

在牛車上,步布正坐在一邊剝羊桃,而郗遐目光嚴肅,手指毫無規律的敲打著一卷竹簡,他正試圖將在酒肆和曾家所聽到和看到的事情聯絡在一起,儘快找出對破案有用的線索。

祁斯忍不住問道:“郗兄,你是怎麼斷定曾寶在撒謊的?”

郗遐淡淡一笑,倚著靠枕說道:“曾寶應該患有紅綠色盲,很難分辨清楚像橙色和淡黃色這類複雜的顏色,在我提醒他橙色的是枇杷糖果時,他拿的卻是淡黃色的檸檬糖,那種糖偏酸,有咳嗽的病人不能服用酸食,容易引起咳嗽症狀加重。

我想他或許從沒吃過檸檬(裡木)和枇杷做成的糖果,他吃後卻沒有明顯的加重咳嗽,看樣子他很喜歡吃酸的東西,所以說他多半是在裝病,為了再次確定他是否有色盲,我讓他把淡黃色的手帕拿給我,他給我的卻是橙色手帕,那時你也應該察覺出來了吧。”

祁斯微微點頭,皺眉道:“嗯,那麼他為何要故意裝病呢?還有我聽他說的話都是發自內心的,很真誠,不像是在對我們撒謊。”

郗遐臉上仍舊掛著淺淡的笑容,展開竹簡,說道:“我跟一個朋友學過微表情讀心術,任何細微的動作與表情都可能透露當事人的內心隱秘,看懂微表情對斷案有一定的幫助。在你詢問曾寶病情時,他便將一隻手看似輕鬆的搭在另一隻手臂上,這是內心自我防禦的表現,而曾寶在含淚談及兄長曾元時身體縮作一團,說明他對自己說的話有所保留。

當我注視著他時,他總是刻意避開我的視線,還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和脖頸,人的下巴以下,喉嚨以上,有很多神經末梢,摸摸這裡可以降低血壓,減慢心跳,令人平靜一些,當一個人感到緊張不安和壓力時,就會摸摸這裡安撫自己的情緒,所以我猜他一定對我們隱瞞了什麼事。

以“病”為藉口不失為讓藏於暗處的人放鬆警惕的最有效方法,曾家只是庶族,曾元又死的不明不白,曾寶如果真的知道些什麼,那麼他裝病多半是為了保命,我猜測他也想效仿公子小白裝死逃脫,使用金蟬脫殼之計,隱姓埋名度過餘生也是說不定的,只是我不會讓他輕易消失的,他可是本案最重要的線索了。”

祁斯這才恍然大悟,能夠從人的一言一行洞察其內心的真實想法,郗遐確實很厲害,不過他的那位好友定是雨輕無疑了,那麼雨輕的讀心能力應該比郗遐還要強才對。

“元先兄,你逛園子有沒有什麼意外的收穫啊?”

步布吃完了一個羊桃,擦了擦手,眯眼笑道:“自然是有收穫的,那個曾順就有問題。”

祁斯詫然問道:“曾寶的父親能有什麼問題?”

“我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