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密室除了秋翁之外,任何人等不得隨便進入,平日室內的清掃以及換貢品擦拭牌位,均由秋翁一人來做。

秋翁親自將一盤柿餅擺放到供桌上,然後回稟道:“老爺,文明小郎君跟著陸玩去王傢俬塾查案了。”

梁實仍舊低頭剝著板栗,也許太用力了,這個板栗剝碎了,他輕輕嘆了口氣,然後把碎板栗放進自己口中,如同嚼蠟似的嚥了下去,心中生起某種空漠之感,注視著面前的靈位,思緒回到十六年前的那個秋日。

“敬誠兄(梁實字),我得親自去一趟齊國了。”

“荀勖和馮紞是以正太子名位為由讓司馬攸返回齊國,之前司馬攸想要留守生母文明皇后王元姬的陵墓,司馬炎沒有準許,朝堂上為齊王之事勸誡的大臣不是被貶謫,就是慘遭入獄,這件事已成定局,我們最初的想法只是借用齊王府的勢力來打壓擁護太子司馬衷的那些人,不想他竟然瞞著我們去暗殺司馬衷,這個計劃實在太急躁冒進了,他也因此喪命,如今你還要隻身去青州,去了又能如何,不管司馬攸是否病重,司馬炎的態度都不會改變,馮紞那些人更是希望司馬攸病死在封國,那樣司馬炎才能真正放心。”

曹儀難掩悲痛之情,從眼角落下一行淚,哽咽說道:“元胄兄這麼做都是為了我,為了亡國之恨,滅門之仇,元胄立誓要匡扶曹魏,他沒有錯,錯的人是我,是我讓他失望了,他怪我思慮太多,錯失良機,心裡只顧及妻兒的安危,早已忘記了自己揹負的使命.........”

“子安兄,他和昔日太尉王凌一樣,都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但是他們做了一個忠臣應該做的事情,反觀那幫大臣們拿著曹魏的俸祿一個個低頭預設司馬氏族的專權行為,那才是可恥,王凌雖然有心匡扶曹魏,但是在毫無勝算的情況下強行起兵,無疑是以卵擊石,即便王凌最後選擇了自盡,司馬懿還不滿足,又把王凌誅殺三族,王凌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而元胄兄做的事與他何異?

司馬師隱秘殺妻,司馬懿又用陰狠毒辣的手段篡權,司馬氏族貫會陰謀詭計,元胄兄的死恐怕也和齊王府脫不了干係。”

“正因如此,我才非去不可。”

“子安兄,你莫要忘了太子妃賈南風和齊王妃賈褒姐妹倆不和,在父母生前為自己母親正室的地位明爭暗鬥,在去年賈充逝世後,她們又為合葬的問題不停鬥爭,齊王返回封國,司馬衷和賈南風定會派人秘密監視,此時不宜去齊國,洛陽武庫對我們來說更加重要。

當年司馬懿就是率領三千死士,出其不意攻佔了洛陽武庫,為他篡權奠定了根基,在司馬氏統一天下後,更是收聚天下武兵而集中於洛陽武庫,沒有齊王,還有趙王或者梁王,再不然年幼的楚王,只要他有野心,能為我們所用,選哪個藩王又有什麼差別?”

外面下雨了,遮窗的帳子被秋風吹得颯颯作響,曹儀微微闔目,良久不言,他視元胄為手足兄弟,元胄遇害身亡,他必要為其報仇雪恨,這一次他不再猶豫。

“敬誠兄,我已經在衛尉署安插了自己的人,此去青州,也不知何時能夠返回,武庫那邊的事就拜託給你了。”

梁實知道勸不住他,便搖頭苦笑道:“你在離開洛陽前,肯定把胭脂鋪子以及後院的妻眷都託付給子倫兄(任罕字)照看了,不管遇到再難的事,你都不會再登裴家的大門,如果日後裴綽看到自己的親外孫,他應該就心軟了。”

“若瀾的閨中好友就是左貴嬪,到如今她們仍互通書信,縱使我不在洛陽,有左貴嬪在,她也不至於太寂寥。”

“左貴嬪不就是那個寫《齊都賦》的左思的妹妹,他才華出眾,可以當你孩子的老師了。若是個女兒的話,將來選女婿要不要考慮一下我的兒子?”

曹儀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