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仁淡然一笑,沉聲道:“這是個好計策,不過還需要荊州各豪門的鼎力支援。”

這時他放下蓋碗,眼角的餘光掃過陸玩,見他仍保持著那種雲淡風輕、雍容閒雅的風度,便轉移了話題,欣然說道:“士瑤,你可有覺得這茶的味道很熟悉?”

陸玩細細品了一口茶,微笑道:“這茶很是清冽沁香,應該是用收集荷葉上的露珠所烹煮的。”

“嗯,這還是在我離開洛陽之時,雨輕特意讓人放到我車上三個罈子,一罈裝的是舊年蠲的雨水,一罈是收的梅花上的雪,還有一罈就是荷葉上的露珠,都是她自己收集的,她倒是不嫌麻煩,什麼事都要親力親為。”

周伯仁說完這話,就起身走至闌干處,望著波瀾驟起的水面,重新思考起孫洵的一些話。

汝南安成周氏作為北方名門望族,自漢以來,代代人才輩出,安城周氏周瑜家族一支遷居廬江,發展成為旺族,周瑜在軍中的威信非比尋常,在江東可謂是一面旗幟。

可到如今周伯仁這一支還沒有人位居三公,他的父親也只是被封為成武侯,由侍中出任安東將軍,周馥現今為徐州刺史,在外人看來他們也是封侯拜將,但實際上他們在朝廷中樞沒有多少影響力。

孫洵在這方面看得很透徹,更笑說這就是汝南周氏的現狀。因為他們周氏比太原王氏、潁川荀氏、河東裴氏等北方一等門閥士族總是差那麼一點點運氣和機遇,在司馬炎還未被立為世子之時,裴秀、荀勖、賈充、王沈和羊祜五人就是擁護支援他的,故而在司馬炎稱帝后,他們自然就成為了開國功臣。

後來發動的滅吳之戰跟伐蜀一樣,政治意義遠遠大於戰略意圖,羊祜早年對晉武帝所說,‘今主上禪代之美,而功德未著’,言下之意就是吳國現在內部分裂,滅吳後天下統一,主上也就有了足夠的功德和威望。

所以晉武帝命王渾、王戎、杜預、胡奮等人領軍南下,太尉賈充為大都督,楊濟為副都督,中書令張華為度支尚書,總籌糧運,晉武帝挑選這些人都是有自己的心思的,為何會讓楊濟當賈充的副手,因為他指望著靠這一戰給三楊加功授勳,以便日後引入楊氏外戚形成朝堂上的新平衡,歸根到底就是因為朝內局勢他有些鎮不住了。

而周浚那時為揚州刺史,聽命於王渾,參與到伐吳之戰中,這才領了一份軍功,被封為成武侯,很顯然汝南周氏只能屈居太原王氏之下,而且只要朝堂上沒有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汝南周氏就沒什麼機會能夠超越這些家族。

周伯仁並無太多野心,不喜爭強好勝,他的從弟周穆早年也有較好的聲譽,想超過周伯仁,周伯仁淡然處之,從不與他計較競比,所以周伯仁並不認同孫洵的看法,更不想投入哪個王爺麾下。

其實當年他初入仕途可以擔任太子中舍人一職,但他卻選擇了秘書郎,直到現在,他也沒有站隊東宮太子那邊。

他盤桓於廟堂之上,是因為自己的家族,但少年成名的他骨子裡又很是傲嬌,有著名士風範,消閒飄逸與世俗之外,說到底就是求官欲不是很強烈。

陸玩深知他是生性曠達之人,在朝中和王駿、任罕一樣不參與任何黨派之爭,保持中立,也正因為如此,司馬衷才放心讓他擔任荊州刺史。

“婁西曹,陪我去手談一局吧。”

周伯仁又轉頭對陸玩笑道:“士瑤,你可以陪著賁別駕在園子裡多逛一逛,那邊還種著好些奇花異草,雨輕年初就向我討要了一幅《茶花圖》,前幾日在信上又說想要種茶花了,找我要茶花苗,正好你今日過來了,她要的什麼滿月、抓破美人臉那些個品種,我也不是很明白,你過去瞧一瞧好了,挑上幾株,過幾日你不是要回洛陽,就幫我帶給她好了。”

陸玩皺著眉說道:“洛陽就不適合養茶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