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孫洵的莊園已經被婁修所帶的那支軍隊包圍,廳上死了十幾個荊南宗族頭目,全都是被蒯錯手下所殺,當婁修望見陸玩和蒯錯他們相繼走出這座莊園,他臉上便慢慢浮起微笑,拱手道:“二位真是辛苦了,今晚荊州刺史會設宴款待你們,以表謝意。”

“謝就不必了,我們這回是大難不死,卻沒有後福,冠蓋裡的莊園被你毀了大半,留下一片狼藉,誰還有心情去刺史府邸赴宴?”

蒯錯仰望天邊燃燒的雲霞,真的像是被鮮血染紅一般,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就坐進了陸玩的牛車裡,而陸玩在上車前又回頭看了婁修一眼,淡笑道:“婁西曹也不要太辛苦了,保重自己才是最要緊的。”

“士瑤兄,婁西曹此番瘋狂的破壞與殺戮,針對的都是荊南宗部,你也應該知道這些年朝廷派到武陵、衡陽、邵陵等地的太守都幹不長,還有的直接在赴任途中就被某些宗部截殺了,婁修只不過藉著這次機會好好打壓他們,順便把他們的部曲全都收編過來,對襄陽的一些豪族也是要敲打敲打的,不過他是絕不敢動你我兩家的莊園的。”

蒯錯說著對鏡整理了一下縑巾,又瞧瞧另一邊猶自沉著臉的陸玩,笑道:“說起來你還得好好謝謝我,我方才的小蒯飛刀是不是特別厲害,比那個武俠裡的小李飛刀怎麼樣?”

陸玩睨了他一眼,緩緩說道:“孫洵當時狗急跳牆,你就扔飛刀,習翻被觀行和貝涓當成人質威脅那些官兵,你也不想辦法救他,他好歹是你的親表兄。”

“誰讓他湊過來瞎摻和的,孫洵今日設宴說是為新野縣公招攬賢士,無非就是拉幫結派,圖謀不軌,習翻就是不自量力,廳上都亂作一團了,我自保還來不及,哪有閒功夫管他,就讓婁西曹救他好了。”

陸玩冷笑一聲,“婁西曹正想要公報私仇,救誰不救誰,他心裡清楚的很,你沒看到連蔡贄和龐博都被他請過去問話了,即便沒有縲紲之苦,他們往後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

這時,蒯錯掀起車簾,微笑問道:“賁別駕,你怎麼也苦著臉,難道沒抓到那賊人嗎?”

賁昉驅馬而來,身後還跟著五百兵卒,到了他們牛車旁,勒住韁繩,嘆口氣道:“我派人把那處莊園翻了個底朝天,卻一無所獲,找不到那個人,又沒有確鑿的證據,自然也定不了孫洵的罪。”

“賁別駕無需擔憂,蔡贄和龐博已經被婁西曹帶走了,他們倆肯定會竭盡全力幫助荊州刺史蒐羅孫洵勾結張昌的證據。”

陸玩淡淡笑道:“只是賁別駕最好去安慰一下習翻,我聽說婁西曹毀了他家的莊園,據線人密報他家窩藏張昌黨羽,這件事處理不好,傷了大家的和氣倒是得不償失了。”

賁昉臉色一陰,沉聲道:“竟有此事?婁西曹此舉真是太草率了,荊州刺史明明下令只圍剿那些宗部頭領,斷不可侵擾冠蓋裡無辜百姓,他竟然為了貪功冒進,不顧百姓的死活,此事我必會上報朝廷。”說完就揚鞭而去。

蒯錯這才放下車簾,又看了看那個朱雀銅燻爐,不禁笑道:“士瑤兄,你平日裡都是燻什麼香,我看你身上也沒有佩戴香囊,難道你到現在都沒有收到過哪家女郎的香囊,這不太可能吧,人都說衛玠是洛陽第一美少年,可是在江南地區,還是愛慕士瑤兄的女郎更多一些,你可是被她們稱為陸郎,姿容更勝過昔年的周郎。”

“那麼你身上的香囊是哪位佳人所贈啊?”

“唉,這香囊是我母親做的,說實話我都不想佩戴它的,我母親的女紅水平太一般了,還不如府裡的丫鬟做得好呢。”

當陸玩瞥見那黛藍色的玉穗子時,蹙著眉,不悅的問道:“這玉穗子是誰送與你的?”

“小桃灼灼柳鬖鬖,春色滿江南。雨晴風暖煙淡,天氣正醺酣。山潑黛,水挼藍,翠相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