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這樣嗎?”

“如果我說死的只是個護衛,你是不是就覺得我很無情,以後也不想再理我了?”

雨輕再次低下了頭,如果她此時對著張輿說不管是護衛,還是奴婢家僕,他們也是人,也有父母妻兒,不該隨意剝奪他們活著的權力,那麼張輿一定會認為她又在說什麼瘋話了。

當張輿的手指輕輕點在她的額頭上,她才重新抬起頭,張輿還是那個淡漠疏離卻又細緻溫柔的少年,他微笑說道:“雖然你的想法有時候讓人難以理解,但我會試著去慢慢了解你所構想的那個美好世界,不過你的期望值不要太高,更不要在心裡討厭我。”

雨輕目光一閃,忽轉話題,問道:“公安哥哥,那個告發李如柏販賣私鹽的人和在逍遙谷射殺齊天翔的人會不會是同一夥人?”

“也許吧。”

如今是實行食鹽專賣,鹽務隸於度支尚書,設司鹽都尉、司鹽監丞管理鹽政,規定不得私自煮鹽,犯者四歲刑。左思在《蜀都賦》中讚揚蜀漢“家有鹽泉之井”,足證蜀地鹽井之多,該地的鹽井仍舊延續官辦和私辦兩種:官營者,歸鹽官直接管理;民營者其產品也一律由鹽官統一調撥銷售,所得鹽利酌情分配。

一般私人經營的鹽業都是世家豪門所有,普通的商賈或者平民百姓是無力問津的。其實設立鹽官,就是為了防止豪門壟斷生產,任意抬高鹽價,牟取暴利。

雨輕安靜的想了一會,不禁嘆息道:“如果李如柏真的販賣私鹽,最輕也要被判四年徒刑,這次他怕是在劫難逃了。”

張輿隨口問道:“他坐不坐牢與你有關係嗎?”

雨輕眯起眼睛,搖了搖頭,然後翻開粉箋本,指著那幅小像,問道:“這名叫芙蕖的女郎到底是什麼人呢?”

原來雨輕剛才在涼亭中畫的並不是英蓮,而是齊天翔所說的那個叫芙蕖的神秘女子,她的臉上還留有燙傷之後的疤痕,故而呂莘在看到後開始質疑上官勝的審美。

張輿心不在焉的說道:“芙蕖應該只是個不起眼的小角色,不管事情會如何發展,倒黴的人都是李如柏,不過柴六郎販賣鐵器也好不到哪裡去,有柴六郎和他作伴,他在牢裡也不會太孤單的。”

“反正我已經命人把英蓮留下的血書交給譚採了,上官勝他們是沒有搶劫,但是惡行累累,我手裡還握有他們犯下的幾條人命案子,就等楚兄將受害家屬的訴狀遞到縣衙,為成皋縣剷除惡少,到那時楚兄就成了本地百姓心目中的英雄了。”

雨輕把玩著竹製蝴蝶,喃喃自語道:“李如柏和柴六郎兩個人只能繼續待在大牢裡了,他們倆還真成了患難獄友了,也不知他們到底得罪了什麼厲害人物,別人非要置他們於死地。”

張輿看她根本沒有明白自己方才說的話的深意,只是一門心思的鑽進案子裡面去了,他略覺不快道:“撿的東西也拿來當成寶貝,你還嫌屋子裡擺放的小玩意不夠多嗎?”

“我很喜歡這個,公安哥哥要是在哪裡看到有賣這種竹製工藝品的,就幫我買一些回來,我會付錢給你的。”

雨輕掀起車簾朝後面一望,不禁疑道:“呂兄的牛車怎麼朝東邊駛去了,他不和我們一起回去嗎?”

“他的哥哥呂重好交友,有許多飯局,他多半是去作陪了。”

“哦,阿龍哥哥和山延今日去爬山了,爺爺和四叔也一塊到王家別院赴宴去了,楚兄這會估計還在向受害家屬瞭解具體的情況,我讓覃思和踏月也跟去了,如今只剩下我和公安哥哥了,眼見這雨淅瀝淅瀝下個沒完,不如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好了。”

“前面官道上就有一家食肆,去那裡——”

張輿說到此處卻突然停了下來,因為他望見在不遠處一箇中年男子下了牛車,然後撐著油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