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道幼兄說,你經常去蔬菜大棚幫忙除草,栽種菜苗,採摘果蔬,我真羨慕你的悠閒田園生活,你這是在為以後隱居做準備嗎?”

步布聽郗遐這般調侃江惇,忍不住笑了起來,“江兄年紀輕輕,還未出仕,怎麼會有看破紅塵避世隱居的想法?”

江惇並沒有因郗遐的玩笑話而生氣,只是淡然說道:“過隱居的田園生活也沒什麼不好,我沒有出仕的打算,只要有個不大不小的園子,栽種些花花草草,娶自己喜歡的女人做妻子,每天和她下下棋,去河邊垂釣,過著舒適愜意的生活,一輩子平平淡淡的,這樣就足夠了。”

步布恍然笑道:“原來江兄是想過普普通通的生活,那麼你找到自己喜歡的女人了嗎?”

江惇還是那個清爽乾淨的少年,臉上露出羞澀的微笑,輕咳一聲,沒有回答,只是挑起車簾,望向空蕩的街道。

郗遐打了個哈欠,微微闔上雙目,心道:看來江惇也是對手之一了,不過他是最弱的那個。

江惇性情溫和,敦厚篤實,內心像玉一樣溫潤,外表像水一樣清澄,在洛陽眾多世家子弟中,他並不是很優秀,但讓人感覺很踏實,很有安全感。

左思和江統私交很好,當年雨輕還沒有入住裴府,一直寄住在左家,左思的長子左髦經常請江惇來家裡做客,有一次郗遐來找雨輕偶然聽到左思同江惇說話,原來左思一直很喜歡江惇,還讓江惇常常過來陪著雨輕一起讀書寫字,話裡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左思有意把雨輕許給江惇。

左思是看著雨輕長大的,對她很是疼愛,自然希望雨輕以後可以過得幸福安穩,也就不會讓雨輕高攀什麼豪門大族子弟,以雨輕當時的情況來說,也高攀不上,左家和江家的家境差不多,左思選中品行端方的江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後來裴憲把雨輕接回了裴家,很多事情跟著就改變了,不過裴術和左思想法一致,江惇仍是備選之列,但是裴母和裴綽才是決定雨輕親事的關鍵。

“遙集小郎君,你都盯著這面牆看了好長時間了,牆上畫的幾名女郎在碧波中游船賞荷,就是很普通的仕女圖,這宅子前兩任主人都選擇了殉情,還真是痴情種哪。”

兩個書童很是不解的看著阮孚,阮孚仰面飲盡杯中酒,恣意笑道:“見仁,取筆墨來,見智,再抱一罈子好酒來,醉了才能寫出好詩。”

見仁稍顯猶豫的問道:“這.......遙集小郎君剛才已經喝了很多酒了,還要再喝嗎?”

阮孚敞著衣袍,坦胸露懷,躺在席子上,哈哈笑道:“我還沒醉,當然要繼續喝了,你們快快取來,別掃了我的興致。”

見仁和見智立馬就要走出花廳,卻見門房小廝跑過來,遞上名帖,見仁不禁疑道:“郗家小郎君怎麼想起來看望我家小郎君了?”

須臾,郗遐、江惇和步布三人款步走過來,冉起他們跟在後面,他們腳上已經換上了新布履,環顧周遭,雕樑畫棟,亭臺樓榭,迴廊蜿蜒其間,翠竹環繞,確實是個很漂亮的園子。

冉起一臉正氣凜然的說道:“小郎君,這裡要是真的有鬼,我們今晚就留下來捉鬼好了。”

郗遐擺擺手,輕輕一笑,“捉什麼鬼,以為自己是天師鍾馗嗎?”

江惇看到抱著酒罈子的見智,就斂容問道:“阮孚現在是醉著還是醒著?”

見智賠笑道:“我家小郎君應該是醒著的,他正在花廳看壁畫,還說要在畫上題一首詩。”

江惇搖了搖頭,“壁畫,題詩,我看他多半是醉了。”

郗遐示意阿九和冉起他們到處轉一轉,看這園子有沒有什麼奇怪之處,然後就負手走進花廳,笑問道:“阮孚,獨自飲酒太無趣,我今日帶來思悛兄和步兄,陪著你喝兩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