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白交領襦裙的少女正在伏案用精美的碧苔箋紙給太子司馬遹寫回信,手邊還放著早上古掌櫃派人送過來的司馬遹的書信。

梧桐在旁研磨,看著桌上擺的小王子編織玩偶,便笑道:“雨輕小娘子,我猜你是要把這個小王子玩偶送給太子殿下的。”

憐畫端過來一碗薑汁撞奶,含笑道:“看來小王子即將遇上真正的王子了。”

雨輕一邊寫著信,一邊在心裡想著陳眕在花廳上所提到的李重,昔年山允和李重都為吏部郎,身為吏部尚書的王戎就是聽取了李重對重內輕外的現象提出的改革建議,推行的甲午制,凡選舉皆先治百姓,然後授用,可惜遭到眾世族的反對,遂將山允免職,李重也被外放平陽做太守,沉寂了這些年,司馬衷又將他們二人召回洛陽,可見司馬衷還是很看重他們的。

李重和山允起家官都是太子舍人,在司馬衷為皇太子時,他們就追隨於他,他們大概和司隸校尉許奇一樣,都是司馬衷的心腹大臣。

“雨輕這會是在屋裡刻苦讀書嗎?”

裴肅緩步走至廊下,香草忙施禮回道:“雨輕小娘子還在屋內練習書法。”

“自從陸先生來到這裡,你變得越發刻苦了。”裴肅大步走了進來,溫和笑道:“你又跟著束先生學寫文章,何時給我看看你的大作呢?”

“二哥哥,怎麼這會過來我這裡了,難道是四叔派你來檢查我的抄書課業的嗎?”

裴肅來到書桌前,伸手拿起一張左伯紙,點頭道:“好俊氣的簪花小楷,原來你抄寫的是束先生的《勸農賦》,此賦雖小,但甚有意思。”

雨輕微微蹙起眉頭,說道:“專一里之權,擅百家之勢,還美名曰‘勸農吏’,這些治民賤職的小胥吏哪裡是在勸農,分明就是害農坑農的蠹蟲,只要有肥脯和美酒,他們就可以指鹿為馬,每到秋收之時,勸農吏下鄉,農民們便要殺雞宰豚,違心款待這些蠹蟲,深怕他們一個不順心,就增斂更多的賦稅。

定一以為十,拘五以為二,蓋由熱啖紆其腹,而杜康咥其胃,每戶分攤多少租賦,全都是看農民給勸農吏送禮和宴請的豐厚與否而定。

讀完束先生的這篇《勸農賦》,讓我不由得想起另一個人所寫的《催租行》,裡面催租里正的醜陋嘴臉和這些勸農吏都是一丘之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