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恢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景和兄,我說的話又沒錯,除非是瞎子,誰看不出來,廣微兄(束皙字),你說是不是?”

束皙只是低頭吃飯,並不想作答。

陸機卻冷冷的瞥了周恢一眼,“少說醉話瘋話,這裡不是金谷園,沒有歌姬舞女供你取笑。”

陳眕直接踩了一下週恢的腳,忙轉換話題,笑問道:“怎麼彥胄還不過來,說好的要給我們送烤串的,不會他一個人全都吃了吧?”

“怎麼會呢?我和鍾雅剛才把一盤烤串送去爺爺那邊了,然後又給四嬸、二哥哥和小智他們送去一些,諶哥哥和公安哥哥還在書房下棋,只要了兩串,剩下的這些都是給你們的。”

這時鐘雅推著雨輕來到花廳,雨輕就坐在裴潭和左思中間的位置上,微笑道:“烤了鴨舌,雞翅,雞排,麵筋,還有牛肉串,這裡面有三種味道,孜然味、甘梅味和椒鹽味,甘梅味是最新的口味,鍾雅剛才品嚐了一下,他感覺還不錯,希望你們也能夠喜歡。”

雨輕拿起一串烤雞排,遞給束皙,“束先生,我很喜歡你所寫的那篇《餅賦》,其中的‘柔如春綿,白若秋練。氣勃鬱以揚布,香飛散而遠遍。行人失涎於下風,童僕空嚼而斜盻,擎器者砥唇,立侍者乾嚥。’將最為普通常見的湯餅描繪得如此美妙動人,以至聞見者,無不失涎乾嚥,很好的弘揚了中華美食,這篇《餅賦》隨之傳遍洛陽,再一次出現洛陽紙貴,束先生不愧是洛陽太學的高材生。”

束皙是陽平郡元城人,祖父束混曾任隴西的太守,父親束龕擔任過馮翊太守,聲譽很好,束皙年少時入洛陽太學,在這裡遊學,當時的太學博士曹志就對張華說,“陽平束廣微好學不倦,人莫及也。”

束皙博學多才,受到名士賞識,本該有一個很好的前程,但是老天給他開了一個玩笑,束皙的兄長名叫束璆,也是當時的名士,他自幼與石鑑的侄女訂婚,石鑑長期任司隸校尉,在束璆來洛陽遊歷時,瞭解到石鑑是一個奸佞貪腐之徒,其子女親戚也大都品質惡劣、道德敗壞,就向其父束龕提出向石家退婚,但未被允准。

束璆與石鑑的侄女結婚後,因為石氏跋扈無禮,束璆極其討厭她。一年後,他的父親束龕病逝,束璆就以石氏“居喪不哀”為理由將她休掉了。

這下可惹惱了石鑑,直接把束皙趕出了太學,又對陽平郡府發了話,對束氏兄弟禁錮終生,不得出仕。

束皙不屬於高門大族子弟,但他的祖父和父親都做過郡守,也還算有點地位,這種不上不下的出身,更需要加倍努力,但他的兄長娶了權貴的女兒卻又休了她,導致束皙的仕途也被連累了,他那時也許有些消極,所以寫下《餅賦》,當時的人對此評價是不高的,“文頗鄙俗,時人薄之”。

在石鑑去世後,束皙才跟隨王戎、張華擔任屬吏,之後轉佐著作郎,繼續秘書丞衛恆(衛玠父)未完成的工作,整理汲冢紀年,遂有衛束本竹書紀年。

這兩年雨輕透過舅舅左思認識了束皙,經常和他一起去爬翠雲峰,還給他講一些有趣的故事,有什麼疑難問題就請教他,他儼然成為雨輕的老師了。

束皙很快就吃完了那串雞排,點頭讚道:“雨輕,這個甘梅味酸酸甜甜的,很不錯。”

雨輕淺淺一笑,看向正吃著椒鹽味烤雞翅的陳眕,說道:“陳先生,汲郡的吳澤陂,良田數千頃,蓄聚著汙水,當地百姓卻不去開墾種植,大家都認為疏通洩水之功不算困難,鹽鹼地可以成為平原,這種功利很大,可是豪強大族,憐惜捕魚之利,向朝廷編造理由,最終未能動工,究其原因就是吳澤陂擁有豐富的自然資源,成為各方巧取豪奪的物件。

可吳澤陂最有不需靠天時而可獲得豐年的條件,因為這裡的雲雨在鋤鎬之下產生,稻糧在決洩過程中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