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童用手撫了撫鬢邊的秀髮,“我看姜建這個縣令是做到頭了,郭彰可是不會保他的。”

雨輕淡笑道:“再壞的人也有善良的一面,你進了牢獄,對這裡的可憐女人還能有幾分同情,看來我沒有白來這一趟。”

“隨你怎麼想。”

毓童用筷子夾起一個炸春捲,嚐了一口,自語道:“這裡面有韭菜、香菇、豬肉,還有蝦皮,吃起來很香,跟春餅有些像。”

一不小心湯汁流到下巴上,毓童皺眉道:“快給我一塊乾淨的手帕。”

順風看她伸著手很是著急,便把手帕遞給她,她輕輕擦了兩下,又問道:“有沒有銅鏡?”

順風哂笑道:“你這女人真愛美,又是手帕又是銅鏡,都被關在這裡了,還會有人關注你的臉嗎?”

雨輕直接拿出一個木雕嵌白玉雙層首飾盒,還有一瓶薔薇露,這是李如柏派雙穗交給她的,可能是毓童遺落在那間客房中的物件。

毓童把首飾盒和薔薇露抱在懷中,喃喃自語道:“這都是殘劍送給我的,他總是做一些多餘的事。”

雨輕神色平靜的說道:“毓童,你知道嗎?在我掉下去的那個瞬間,滿腦子想的就是要拼命抓住小智和阿飛,無論如何絕不能讓他們掉下去,因為他們都是我的親人,我很愛他們,所以拼了命也要保護好他們,在那個山洞裡,小智為了救我,還鼓起勇氣拔出短刀刺向兇徒,那時的我們雖然身處黑暗的迷宮,但彼此心中依舊明亮如初,只要有堅強的意識,緊緊握著彼此相互牽著的手,就一定能活著走出去。”

“遇上你這樣的對手,還真是讓人頭疼。”

其實毓童從未見過雨輕,不過和她這樣面對面的說話,卻顯得很自然,好像她對雨輕並不感覺陌生。

“毓童,你也有愛的人,對不對?”

毓童沒有回答,只是對鏡梳妝,雨輕慢慢說道:“在我小時候一直都住在胭脂鋪子後面的小院子裡,因為無父無母,聽到最多嘲諷的話就是不懂禮法,無人教養,父親確實沒有教過我,可是我也渴望被寵愛,被認可的機會,為父親母親,為家人做點事情的機會,我想你的處境或許與我有相似的地方。”

“我沒你那麼好的命,有的人一出生就活在陽光下,還有的人一輩子都感受不到陽光,你肯定從來沒有餓過肚子,風吹不著雨淋不著,從屋子裡到屋子外,走到哪裡都有人伺候著,不管外人怎麼看你,你從小就過著高門貴女般的生活,就連你身邊的丫鬟都比我過得好。

當年柳宗明是打算挑選幾名能歌善舞的鮮卑女奴,恰好看上了我,那時我才十三歲,就被他買回府中,他對我很好,還說我是他見過的最美麗的女郎,沒過多久我就做了他的侍妾,我以為他是真心喜歡我,可是有一天他把一個鮮卑女奴擁入懷中,對她說了同樣的話,在他們歡愉之時,我卻被人帶進柳宗明的父親的房中,沒想到他們父子倆也有聚麀之誚,不止是對我,而是對許多姬妾,骯髒齷齪程度一點也不輸於泰山羊氏。”

毓童在臉頰上輕輕擦了些粉,笑道:“我不僅服侍過他們父子,還有東海王和他的兒子,其實還有一些士族子弟,我已經數不清了,反正他們都是風流快活一晚,沒有哪一個會真的討要我做妾室,當然我也看不上他們,這些年我待在柳宗明身邊為他出謀劃策,也處理了不少麻煩事,他知道我的能力,自然不會輕易把我送與他人,所以我常常打扮成男子陪同他出行,也方便單獨行動。”

她眉眼帶笑訴說著種種不幸的遭遇,彷彿這一切都無所謂,她的這種堅強讓人心疼,雨輕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安慰她,只是拿出手帕,很快變出一枝紅玫瑰,臉上綻出純真的笑容,“這枝玫瑰花送給你。”

毓童驚喜不已,問道:“這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