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州別駕想要重新考核華太守這兩年的政績,目的很明顯,就是不願華薈重返洛陽任職,華薈的長兄華混現擔任尚書,平原華氏在朝廷中樞還是有些話語權的,司州別駕把這趟苦差事推給我,他自己樂得清閒,昔日他的父親劉毅以勁直聞名,而今他卻圓滑許多,也許是被外放任太原內史時改了性情吧。”

郗遐輕笑道:“不過河內還真是熱鬧,有山氏、張氏、向氏,還有那個被剔除士籍的季氏,當然還有華太守,向真突然身亡,我趕得真是巧,看來暫時是不能回洛陽了。”

“季鈺小郎君,雨輕小娘子想要你查探前任懷縣令向真之事,偏偏他身亡了,如今還怎麼去查呢?”阿九嘆息一聲。

“人活著有時候還會有所隱瞞,可人若是死了,就再也沒辦法說假話了,在兇手看來,向真是被滅了口,而在我看來,向真可不會帶著秘密去地下懺悔的,從他辭去懷縣令一職就能看得出來,他不甘心,與山氏子弟來往,更是為了尋求機會擠入京城做官。”

郗遐揉了揉前額,淡笑道:“昔日向秀淡泊名利,而今向真為了仕途苦心鑽營,兩人真是截然相反。”

“難道季鈺小郎君認為他不是落馬身亡,而是遭人暗害?”阿九疑惑的問道。

“這只是我憑藉直覺做出的判斷,也許是我想複雜了。”

郗遐挑起車簾朝外面望去,一片翠色,很是清新怡然,他輕聲說道:“原本想著只離開洛陽幾日而已,還打算過些天陪著雨輕一起去登翠雲峰,看來是不能了,待會只能寫封書信給她了。”

“季鈺小郎君,我們今晚是住客棧還是驛站?”

“去山氏祖宅借住一段時間好了,也不知道士倫兄(山瑁字)有沒有同他們一起去畋獵。”

山瑁是青州刺史山簡之子,幼時住在洛陽,和郗遐交情不錯,而今就住在山氏祖宅內。

“季鈺小郎君,雨輕小娘子送的軍屯鍋魁,還有各色糕點,我都裝進食盒了,你現在要不要吃一些?”

阿九覺的快要到正午了,在向家也沒用飯,便想起來在他們離開洛陽前雨輕派憐畫送來的好幾大食盒,裡面裝著許多好吃的,此刻正好拿出來墊肚子。

郗遐搖了搖頭,笑道:“雨輕真把我當成彥胄兄了,我對飲食可沒有那麼挑剔,再者說可以去山家打個秋風,他那裡自然有山珍海味。”

阿九玩笑道:“那不如把這些糕點都送給山家小郎君,就當作登門拜訪的禮物了。”

郗遐臉色一沉,開口道:“阿九,我這人還沒那麼大方,有些東西是絕不會與別人分享的。”

阿九點頭,心道:雨輕小娘子身邊總有那麼幾個人,他們每個人都是那麼難對付,恐怕季鈺小郎君以後會更傷腦筋的。

相較剛抵達懷縣的郗遐目睹突發事件後的心緒紛亂,在魯郡公府上一戰成名的雨輕倒是春風得意,在裴家各房長輩得知此事後,確實又對她說教了一番,裴術更是嚴厲斥責了她,不過並未體罰她,還減免了她半個月的抄書課業。

裴綽則把雨輕單獨叫到書房,不再談及魯郡公府上所發生的事,而是講到雨輕之前想要學騎馬的事情上來,告訴她改日可以自己去挑選一匹小馬。

雨輕甚是欣喜,鑽入爺爺懷中,像個撒嬌的孩子一般,說了許多對騎馬的憧憬,自己有一日也可以馳騁畋獵,這是她最為嚮往的領域。

其實經過此事,雨輕已經贏得了裴家各房的尊重和認可,她的勇敢和才華在名士們面前得到充分的展現,各房長輩們嘴上雖然沒有什麼好話,但是在心裡已經接納了她,能夠允許雨輕學習騎馬,已經算是對她的一種獎勵了。

裴綽特意讓裴肅帶著雨輕去城郊挑選馬匹,那日雨輕還牽著小白一起出了城,裴肅在旁給雨輕講解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