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玩沉聲道:“渤海太守甄瑜不是已經被皇上調到昌黎郡,慕容昴無故死在洛陽,甄瑜就是派去監視鮮卑慕容部落的動靜,其實也是一種變相的懲罰,或許他就是司隸校尉懷疑之人,可惜沒有確鑿的證據,只能把他放到苦寒之地,若是在那裡治理不善,稍有動亂,甄瑜就只能被罷官去職了。”

陸機端起蓋碗,掀開碗蓋,看著水中沉浮的茶葉,微笑說道:“不管怎樣,這些事都與我們江東士族關係不大。”

一抹柔和的陽光透過窗子灑進來,映照在青瓷蓋碗上,更顯玲瓏剔透。

陸機又問道:“士瑤,剛才聽文郎兄(陳眕字)說泰衝兄改了主意,想要把自己的長女(左芳)許配給鄭家庶子,可有此事?”

“我今日和龐兄去了一趟鄭府,好像是有這回事,少賢兄(鄭卓字)近來總會去左府請教音律方面的問題,也許是左大人賞識少賢兄,才願意把女兒許配給他。”

陸機不由得呵呵一笑,“中牟潘氏自然比不過滎陽鄭氏了,泰衝兄(左思)果然有眼光。”

陸玩望向窗外有些出神,陸機便說道:“你不喜歡那個碧蘿,就再挑別的好了,士琰也是關心你,才在吳郡老家幫你物色了幾名——”

“兄長,雨輕不在這裡練字,又跑去哪裡閒逛了?”陸玩臉色一肅,問道。

“雨輕去小菜園了,說要看看什麼黃瓜和菠菜長勢如何,那些是從西域帶來的種子,未必能長得好。”

陸機搖頭笑道:“雨輕給這些蔬菜起的名字有些奇怪,胡蘿蔔、白菜、香菜什麼的,難道西域人就是這樣的叫法嗎?”

“兄長,定是她胡謅的,恐怕她連菜苗和野草都分不清,我還是去看看好了,免得她把菜農辛苦栽種的東西都踩壞了。”

不等陸機說話,陸玩就轉身走了,望著他步履匆匆,好像發生了什麼急事似的,陸機搖了搖頭,自語道:“他何時也關心起菜地了?”

當陸玩走到偏院那片菜園前,除了幾名僕婢在那裡澆水,再無旁人,他心中犯疑,南絮過去問了一下,便伸手指向西邊的竹林處,說道:“雨輕小娘子應該是去竹林散步了。”

陸玩劍眉微蹙,沉吟道:“她不在一個地方好好待著,總是這樣跑來跑去做什麼,難道是在和我玩捉迷藏的遊戲嗎?”

陸玩疾步朝竹林走去,清風吹過,竹葉發出簌簌聲,他的袍袖隨之飄動,四下空寂,完全尋不到她的身影。

他的步伐開始變得凌亂,時而大步時而小步,四下張望,卻發現有一張花箋紙系在竹枝上,他伸手扯下它,定睛一看,上面畫著一隻妙蛙種子,他不禁失笑道:“這是什麼,菜苗成精了嗎?”

陸玩搖了搖頭,將那花箋紙放進袖中,很快走出了竹林。

而坐在亭中的少女還在觀賞著一池荷花,心中卻在想著陸玩是否猜的出畫上是何物,青色的小動物,長著四隻腿,背上還揹著種子,他會不會覺得這是一棵成了精的青菜?

“士瑤哥哥,實在是太笨了,這麼久都沒有找到我。”雨輕倚著欄杆無聊的自語道:“不過它本來就是個小精靈,不服輸且傲嬌的性格跟士瑤哥哥很像,但是它更加可愛一些。”

“雨輕,你果然在這裡。”

這聲音裡還帶著一些不滿,雨輕轉身一望,微笑道:“士瑤哥哥,你是不是已經猜出我畫的是什麼了?”

“不過就是一隻長得奇怪的青蛙而已。”陸玩負手走至她身前,正色說道:“我不喜歡玩捉迷藏,你不要隨便就消失不見。”

“哦,我知道了。”

雨輕垂下眼簾,做出認錯的樣子,說道:“浪費了士瑤哥哥寶貴的時間,真是很抱歉。”

“府裡剛進了新鮮的魚,晚上就做烤魚好了,還有三鮮魚翅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