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輕小娘子,盧家小郎君送來的這本書籍裡還有小幅畫作,真好看。”

梧桐含笑拿起來翻看了兩頁,輕聲念道:“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臺,起於累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這句話是不是說萬事起於忽微,量變才能引起質變,勿做空想家,付諸於行動,才可能成就大事。”

梧桐在眾婢子中是最安靜的,以前夫子給雨輕教授課業時,梧桐也是在旁聽得最認真的,記憶力和悟性都很好,因為總是有惜書和憐畫在跟前伺候筆墨,她在書房內也就顯得可有可無了,只有默默的在一邊整理竹簡,或者做端茶遞水這樣的事情。

不過自從惜書被派去管理傢俱生意,憐畫還要負責菊下樓那邊,梧桐就留在屋內陪著雨輕練字作畫,去陸府時也會帶著梧桐。

“子諒哥哥是希望我腳踏實地,勤奮學習。”

雨輕停下毛筆,笑道:“梧桐,你的學問又見長了,你和惜書都很聰明,不過你更理性一些。”

“什麼叫理性?”梧桐好奇的問道。

“就是不好騙。”雨輕隨口解釋道。

梧桐點點頭,像是得到了某種肯定似的,一臉滿足感,雨輕便玩笑道:“是不是找到了存在感,很開心?”

“雨輕小娘子,你從來都沒有忽視過我,你對屋裡的人都是一視同仁的,就像對各家小郎君一樣,不分厚薄,連去了吳郡的衛家小郎君和寶兒小娘子,送禮物時你都沒有忘記他們。”

梧桐說到此處,聲音忽而變小了,“再說我的存在感有那麼低嗎?”說完就轉身自去衝蜂蜜水了。

雨輕看著她,不禁笑了笑,又翻開那本書籍,心道:平原華氏和范陽盧氏有姻親關係,世代交好,聽阿遠哥哥說河內太守華薈想要返回洛陽擔任城門校尉,那麼尚書盧皓會暗中幫他嗎?樂高應該就是鄴城令盧志派去河內郡的,盧皓會不會知曉樂高此行的目的呢?

此時在鄰近的任家府邸內,也有人正談及著河內懷縣向真墜馬案,他是結合在滎陽發現的一些線索來推敲此事的。

“父親,那名刺客應該去過滎陽,製作梅花袖箭的匠人雖然死了,但是我透過附近認識他的村民打聽出一件事,他以前因老婆受人調戲,失手把那人打死了,被關押入獄,可沒關多長時間就被放了出來,然後就搬了家,我派人去查過了,當時去府衙上下打點疏通關係之人就是莊弼,也就是俞家的管事。”

任遠略停頓片刻,繼續說道:“俞氏在滎陽也是士族,為何要為一個犯了事的匠人上下打點呢?我想應該是因為這匠人善做暗器,而且是在滎陽出了名的最頂級的匠人,莊弼在利用完他之後就很快把他除掉了。”

“子初,你去過俞家了?”

任罕左手拿起茶碗托盤,右手抓起蓋子,輕輕地撥了幾下,撇了撇浮起的茶葉,然後把蓋輕輕翻開一道縫兒,舉到嘴邊小啜一口,很是閒適雅緻。

“我拜訪了俞氏家主,也見到了那個莊弼,他還真是狡猾,竟然說他是剛從荊州回來的,前幾年都是在荊州管理幾家店鋪的生意,就連院中的僕婢小廝都認不全。”

任罕把蓋碗放到桌上,沉聲道:“他知曉你手上沒有什麼證據,自然可以隨意敷衍你,即便是那匠人仍舊活著,僅靠他的片面之詞也是無法將俞氏定罪的。”

任遠無奈的笑道:“也不知是誰寫的一封匿名信,沒頭沒腦的,司隸校尉便讓我親自去往滎陽一趟,還是無功而返。”

“你不是從滎陽潘氏子弟那裡打聽到向真生前去見過俞偉光,而且還對著潘氏子弟說他馬上就要擔任郎官了,甚至是和嵇紹同級別的官位。”

任罕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兒子,幽幽問道:“你知道向真為何要告訴潘氏子弟自己去見俞偉光這件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