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湛藍的天空顯得深邃而神秘,清晨的銅駝街在一片金黃色中甦醒過來,幾輛牛車緩緩朝縣衙駛去。

車簾微微掀起,探出半張潔淨的臉龐,伸出手感受這一縷縷陽光的溫暖,淺淺的酒窩微微暈開,笑道:“陸先生,這樣晴朗的好天氣,很適合去爬翠雲峰。”

“前兩日傅暢、祖渙和劉演他們去爬槃鴟山,結果惹了一身晦氣,聽說有條黃狗竄進槃鴟山寺內,對著大殿佛像狂吠,寧縣尉正好就在附近,最後命僧人移開那尊佛像,下面竟有一灘幹了很久的血跡,寧縣尉急忙命僧人把住持找來,不想住持出去雲遊了。

謀害狄詠的人將屍體鎮壓在佛像之下,這招真是夠陰險狠毒的,就是想讓狄詠永世不得超生,也不知是哪個好心的僧人把屍體偷偷從寺內搬移出來的,不然洛陽令恐怕到現在都找不到狄詠的屍體。”

說話之人正是陳眕,司馬衷命他和陸機今日都去縣衙聽審,由於是崇文館殺人案、中牟鬼宅案和小鎮失竊案三案並審,平原王司馬乾、司徒王戎和尚書高光也會到場。

雨輕故作震驚道:“聽起來還真是駭人聽聞。”

陳眕略微笑了笑:“這幾件案子一個比一個離奇,一個比一個難辦,我也很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麼,道儒能說動平原王前來聽審,也是件稀奇事。”說著又用懷疑的眼光盯著雨輕,似笑非笑道:“珠兒去鄧府找過你,鄧佳在,你卻不在,當時我還尋思著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逸民兄。”

雨輕嬌憨一笑:“那日我剛好去左府看望舅舅了。”

其實陳眕已經從崔治那裡聽說雨輕去了小鎮上,估計裴頠也只是裝作不知道罷了。

陳眕嘴角微揚,輕輕地拍了拍她的頭,心道:“雨輕,你的眼睛很像你的母親。”

他想起了那個會為蘭花枯萎而落淚的又傻又可愛的女郎,如果當初他能夠早一點表達心意,如果沒有那個人,那一切會不會就不一樣了,他深深注視著眼前少女的眼睛在心裡問自己。

那個叫裴若瀾的女子是他的初戀,他將這份美好留在心底,正是因為經歷過一段愛而不得的苦澀,他才開始放縱自己,也許是他無法接受,那個人算什麼,卑微又狂妄的傢伙,根本不配跟他爭搶,可到最後裴若瀾選擇的卻是那個人,他始終不明白,他為什麼輸給了那樣一個人。

可在雨輕身上,他慢慢找到了答案,因為雨輕和裴若瀾的性格完全不同,裴潭曾對他說過,雨輕繼承了那個人所有的才華和氣質,這是他的魅力所在,也是吸引若瀾的地方。並且在雨輕古靈精怪的腦袋裡,裝著好多奇怪有趣的想法,你永遠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陸機看著雨輕畫的那幅有些古怪的畫,搖頭一笑:“聽孟姜說你這兩天都待在鄧府,認真練習畫蘭,不過你畫的這幅畫是什麼,鷗不像鷗,船也不像船,畫船不畫水,實在是太空了。”

“猜字謎而已,士衡兄還認真點評她的塗鴉之作了。”

陳眕湊過來一看,隨口說道:“九隻海鷗繞船飛,有六隻落在桅杆上,一隻直往船裡墜,還有兩隻徘徊在船的左右兩側,正是個悲字,這謎底不太好,不如去掉三隻鷗鳥,換成韭字,剪而復生寓意也好。”

陸機點了點頭:“文郎兄很喜歡猜字謎,以前在金谷園經常喝豆粥搭配韭蓱虀,現在最喜歡去菊下樓喝豆漿山藥粥了,每回還會點一份金牌煎餃。”

陳眕倚在填充著迷迭香的靠枕上,無聊地翻看著《貴公子》雜誌,說道:“金谷園的歌舞節目太單調了,我早就看厭倦了,還不如彩虹街上的茶樓劇院有意思,再說逸少在別墅裡舉辦的泳池聚會更好玩,以後我是不會再去金谷園了,因為我就是喜新厭舊的人。”

陸機淡淡一笑,然後將雨輕的畫作放到一邊,又開始檢查雨輕的書法作業,不